等夜色微黑,便到尚清子处将事情讲明。尚清子叹道:“这克难一生命运多舛,总算为了全寺僧众,求得安宁,不枉此生。只是你这一去,却要小心,江湖风云变幻,凶险难测。兄弟你本一读书人,却要参与其内,自当小心。”又道:“这一去,不知几日,可是想煞大哥了。”荣威也觉歉然,宽慰道:“大哥,前次被掳,前后也不过个月时间,此次定比上次要早回。”尚清子道:“你既带剑来此,我便教你几式保命招数。”说罢传授了几招看似招式古朴,却极为深奥的剑法,此却是全真教至高剑法玄极剑法精华招数,加之尚清子多年揣摩,更有创新之处,这玄极剑法本非二代弟子不能修习,兼与九极真经深层内力相合,威力无比。尚清子自想荣威大法已过三层,内力已强,需外功同进,不习这玄极剑法甚是可惜,加之只有一晚时间,便选最精华的三式教与荣威。平日尚清子教授荣威外功,适可而止,此次却严格要求,一招一式紧要处指点明白,差之半点也必纠正,三式剑法直练了两个多时辰,才让荣威回住处去。
荣威回得比往日更晚,思量所住亦道室左近道友应早已就寝,便抄近路,穿过少阳宫旁一片草地,想直回亦道室。忽听旁边一阵脚步声,两人边低语边走来,荣威忙伏身卧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二人走过草地,一人低语道:“所知之事俱已明告,这多年来总蒙道长关心,道长便请留步。”却是曲若光的声音,另一人微笑低语道:“你近期费心颇多,我心里自是有数。今年七月七大会,便是难得机会,我自会想办法助你的。”荣威听了吃了一惊,这说话之人却是赵恒志道长。赵恒志道长一向威严端庄,很少对哪个弟子如此微笑说话,想是与曲若光关系非同一般。曲若光低语回道:“前日道长说宝剑上玉佩已磨损破旧,吴之晓道兄这两日出门采办,我已交代他想办法弄个好的玉坠了。”荣威自识得吴之晓,此次同时被选中,随赵恒志处理杂事。赵恒志道:“莫说是我要的。”曲若光道:“自是晓得,我与他已是至交,这次只说我看护你宝剑时不小心弄坏了剑上的玉佩。”
赵恒志心内满意,道:“天色已晚,你这便回去吧。多有不便,不再远送。”两人悄悄分别。
荣威心内顿时思绪万千,赵恒志道长乃自小健身之师,随其学习多年,与亡父尚有数面之交,不可谓不熟悉。这许多年赵恒志道长也对荣威照顾颇多,却一向威严,荣威自对其十分尊重,从未有如此口气交谈过。曲若光只是一五代弟子,听之讲话与赵恒志关系非同寻常。又想上次赵恒志道长来自己所住之屋前,便与一人夜半同行,想便是曲若光。平日与曲若光几无话不谈,如此看来尚需多求教学习做人之法。却不知这与人交往之道,各有不同,无有定规,无人肯教,无人能教,只能各自揣摩。
日期:2013-02-26 16:13:16
第二日一早,荣威便与杨之秋随杨远建道尊、王恒清道长下山,王恒清手捧一锡匣,内中便是克难大师骨灰。山上数十道士口诵道经,一路相送。到得山下,早有数道士等候,备有数匹骏马,一辆双马安车,这安车有车厢车门车窗,装饰朴素。杨远建和王恒清恭敬将锡匣置于安车内,杨远建道尊坐于车前,王恒清、杨之秋、荣威各佩剑骑马跟随。那提前等候的数道士中一人驾驶安车,其他人等拍马先行,杨远建道尊带王恒清三人随后而行,便是当年荣威随父去中少山所走大路,一路接待却自不相同。那先行的道士已通知沿途各处道观,早早等候,杨远建每到一处道观,便有道士迎送。打尖住宿也便在道观中,一路相安无事。
走了三天转向南行,又走一日,来到一座雄伟山前,只见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飘香,景色十分秀丽。远远见山下已有数位道士相迎。王恒清拍马到安车前,对杨远建道:“师尊,已到衡山,朱道尊已在前等候。”杨远建忙开车门下得安车,王恒清等下马跟随,杨远建走到迎接道士前,躬身拜道:“远建来迟,劳朱道尊久候。”当先之人,美髯苍须,脸色红润,手里拿着一柄拂尘,回到:“一路辛苦,我已安排得当,这便一起南下。”荣威识得此人前日曾来终南山,便是全真九子之一,执掌衡山的朱静潜道尊,心思全真此次安排甚是隆重。朱静潜随杨远建坐于安车内,对杨远建道:“衡山事务便交由庄远成打理,燕恒飞掌驾同行。”杨远建道:“朱道尊考虑甚为妥当,远成师弟老成持重,恒飞办事干练。”荣威见一英俊青年,背负宝剑,替下驾车的小道。杨之秋悄声道:“此为本教三代弟子中年岁最幼,衡山燕恒飞道长。”
一行六人又行了数日,便见前方出现一古刹,群山环绕,绿树森森,王恒清对杨之秋喜道:“前方便是南普寺。”话音未落便听得钟声震响,金钹齐奏,群山一片回声。只见一行人向六人疾步走来。荣威一看,当前两人,一人便是何远久道尊,另一人身披金色袈裟,却是南普寺住持法升大师。法升与各道士一一见礼,面容憔悴,声音嘶哑道:“克难住持在终南山静养,全真上下照顾周到。圆寂之后,又做法事超度。今又烦劳朱道尊亲来相送,南普寺上下皆内心感激不已,无语可述。”朱静潜回道:“感怀克难大师与我全真一生之谊,自当尊重其遗愿,能送大师最后一程,是我等之荣幸。”便将随身之人一一介绍,当提到荣威之时,法升一愣,见荣威身着道袍,腰佩宝剑,体形英武,面相文静,似曾谋面,只是想不起何时见过,也并未多问。
日期:2013-02-27 17:02:25
法升道:“克难大师慈悲为怀,威望甚高。周边各派闻之纷来吊拜。我寺已预备齐全,奉迎克难大师灵骨,做法会超度大师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现便有几派已到。”说罢便双手接过杨远建所持锡匣,一步一顿,缓步上山,众道士跟随,顺山路直上南普寺。两边站满南普寺僧众,皆双手合十,口念慈悲超度三昧经文。想克难威望甚高,一生全心顾念僧众,不惜舍去主持之位,以求南普寺安宁,众僧中便多有抽泣者,场面甚是伤感。
荣威与各道尊道长随法升大师进得南普寺,过山门、天王殿,直到大雄宝殿。便见宝殿前站立数位穿俗家服装之人恭立两侧。荣威一看吃了一惊,却是天鹰教教主舒东广和米佛院、南掌帮首领及帮众,显是已等候多时,法升恭敬将克难大师灵匣放置于大雄宝殿正中供桌之上,便即拜倒在地。众人跟随纳头便拜,四周众僧皆闭目诵经,金鼓齐鸣,迎接克难大师灵魂归来。法升大师诵完经文,起身向各帮众行礼道:“克难住持圆寂,蒙全真派护送,终回故土。各友帮派亲来祭奠,南普寺上下感恩至深。”各帮派均想,这法升大师本性急之人,又与克难大师前有争寺之矛盾,却以全寺为重,开口便仍尊克难为本寺住持,又集全寺僧众,为克难大师做法会超度,更提前通知各帮派前来,先到者皆为与全真教友好之帮派,处事缓急得当,不仅为大度之人,更看出其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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