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03 09:37:30

　　第八章青青校树
　　小莲沿街找工作，看见一家饭馆招聘服务员。她走进去见老板。
　　老板问：“你以前在饭馆干过吗？”

　　“没有。”
　　“我们这行比较辛苦。不过待遇肯定比工厂好。客人给的小费其他饭馆老板都要收走，我们这你可以自己保留。”
　　“实际工资多少？”
　　“底薪八百，奖金和劳保医保不少于五百，加上客人给的小费，每个月的收入肯定超过两千。你如果愿意干的话，过几天就可以上班。”
　　“我要是愿意，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合同过了试用期再说。先交五百块钱服装费。”
　　“还要我们自己买服装？”
　　“服装都是量身定做，你要是临时改变主意或穿着衣服跑了，我们找谁去呀？”
　　“不能等拿了工资再扣吗？”

　　“不行。这是行业规定，不信你去其他饭店问问。”
　　“可我身上只有五百块了。”
　　“我们这里包吃包住，你不需要其他开销。”
　　小莲交了钱，跟一个领班模样的女子来到住的地方。这是当地人的自建房。简陋的房子里回形排放着学生用的那种双层铁架床，住着另外十几个同样是刚招来的姑娘。

　　看见小莲进来，姑娘们有的友善地朝她点点头，有的漠不关心继续用手机闲聊。小莲在领班指定的铺位放下行李箱，开始收拾杂乱的床铺。
　　邻床身材高挑的河北姑娘曹兰说：“你别收拾那么干净，回头床位一调整，你就帮别人干了。”
　　小莲说：“我们不是就住这儿吗，还调整什么呀？”
　　“你肯定是刚出来打工不久吧。老板只要能租到更便宜的地方，随时会让我们搬家。”

　　“那我也得收拾干净，不然晚上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曹兰又问：“你老家哪里？”
　　“江西，你呢？”
　　“河北。”
　　“我出来快半年了，第一次见到河北人。听说你们那打工一般都去北京。”
　　“是，我们那人比较保守，不肯出远门。”
　　“你怎么跑到南方来了？”
　　“我开始也在北京，后来找了个朋友是南方人，就跟他到这边来了。”
　　“你男朋友也在汕头？”
　　“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日期：2011-12-03 09:38:39

　　第二天上午，小莲陪曹兰在街上闲逛。两人已经成为好朋友。

　　曹兰说：“我去过东莞、潮州、汕头和厦门，到处都是你们江西人。”
　　“这些地方离我们老家都不远。”
　　曹兰的手机收到一条短讯，她一看脸色大变。
　　“完了，又被骗了！”
　　“怎么啦？”

　　“饭馆老板跑了。”
　　“那我们的押金呢？”
　　“你说呢。”
　　两人匆匆赶到饭馆所在地，只见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和劳动执法车。其他和她们同样遭遇的打工妹都在，人数竟有好几百。
　　一个打工妹说：“昨天晚上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他们早早关门，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我吃完早点特意跑来看看，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人影。”
　　一个矮胖的劳动执法人员用带着浓重广东腔的普通话说：“他们故意不让你们住在一起，就是不想让你们发现他们招了多少人。这些人早有预谋，你们的押金想追回来很难。”
　　另一个神态傲慢的丨警丨察登上警车车头，用扩音器对着大家喊话。
　　“你们留下电话和身份证号就可以走了，别在这里聚集围观，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们。如果下午发现你们还在这里，我们将出动联防队员驱赶。”
　　曹兰对小莲说：“我们走吧。没希望了。”
　　“可那五百块钱是我最后一点家当。晚上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几天宿舍应该还能住。不过工作得赶紧找。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下午一起去找工作。”
　　曹兰拉着小莲来到一个卖盒饭的小饭店，用二十块钱买了两份盒饭和两瓶纯净水。小莲要出自己的一份钱，被曹兰拒绝。
　　“你现在没钱，以后再说。”
　　“几块钱饭钱还是有。”
　　“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开销，你先自己留着。”
　　两人在路边找个长椅坐下。
　　小莲佩服地说：“我身上没钱就慌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我出来打工的时间长，也不是第一次上当。放心吧，我们会找到工作的。我身上还有点钱，够我们支撑一阵子。”
　　“我近视，好多地方都不要我。”
　　“你读的书比较多，肯定有适合你的地方。哦，对了，你在这里很多老乡，说不定连同村的都有，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帮你介绍？”
　　“不瞒你说，我出来打工之前做过几年老师。虽然打工挣钱天经地义，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日期：2011-12-03 12:55:59

　　这天李靖在街上看见虎岭村长先高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走过，赶紧回来通知史发。两人借了钟老师的轻骑，匆匆来到枫林镇去虎岭村的必经之路上，找个上坡的地方埋伏好。
　　等了将近两个钟头，先高骑着摩托向坡上走来。这是一道将近两公里的长坡，摩托只能慢慢爬行。
　　路边有个鼓鼓囊囊的皮包，先高停车弯腰把包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人民币，喜出望外。
　　他自言自语：“都说我是坏蛋，坏蛋怎么可能捡到钱？可见连老天爷都认为我是好人。”
　　李靖蒙面出现在他身后，首先用麻袋套住他的头，然后一顿拳打脚踢把他打昏推下路边泥泞的水沟。
日期：2011-12-03 12:56:56

　　暑假过后，李靖和史发相约回到枫林中学向钟老师等人辞行。李靖不忘给小松鼠买了些坚果。除了曹校长和他的几个亲信，大多数老师都和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天天有人为他们饯行，那十多天时间两人都胖了一圈。
　　回到城里，王莹又在罗燕带她去过的那家咖啡馆请客，和李靖饯别。

　　李靖说：“刚才我妈听说你请我吃饭，特意嘱咐我动员你考研。看来她是真的希望我们做一辈子的同学。”
　　“算了，我考不上。”
　　“现在一流的学生出国留学或自己创业，二流的学生去了外企，三流的学生在搞政治，我们的对手都是一些找不到工作的四流学生。你还怕考不过他们？”
　　“我不入流。”
　　“我印象中你一直很优秀，年年都评三好。”
　　“那我们高考怎么没考上名校？”
　　“考试很容易失手。唐朝进士考试主考诗赋，杜甫是唐代最伟大诗人之一，赋也写得很好，后来就是靠献《三大礼赋》得到一官半职，可是他始终没有考上进士。我们可以通过考研重新证明自己。”
　　“再说吧。”
　　“我记得你以前很自信呀。”

　　“以前我还年轻，现在我已经老了。有时真想找个男人嫁了算了。”
　　“你不是很喜欢教书，而且和学生相处得还不错吗？怎么刚过一年就厌倦了？你要是想考研我还能出点力，想嫁人我就帮不上忙了。”
　　王莹幽幽地望着李靖。
　　“你走吧。我不要你管。”
　　李靖回家后，王莹有些魂不守舍。晚上她来到姐姐王晶家，坐在沙发上发呆。
　　王晶问：“你怎么啦？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
　　“今天在我这吃饭，我刚学会蒸猪脚，很少失手，你姐夫说我做得比一般饭馆还好。据说多吃胶质对皮肤很好。豆豆，走，我们下楼去买菜。”
　　她女儿豆豆说：“不，我在家陪小姨看电视。”
　　豆豆躺在王莹怀里，不停按手里的遥控器。王莹眼望电视，神思游离。

　　待王晶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她们吃饭时，却发现王莹已经不见了。
　　“豆豆，你姨呢？”
　　“不知道呀，刚才还在。”
　　华灯初上，王莹独自走在大街上，心中迷惘。
日期：2011-12-03 18:21:52

　　李靖告别亲友，再次登上火车去北京。王莹没来送行。
　　去研究生院和文学院报完到后，李靖和范经纶等同级新生往宿舍走。汪建民从后面赶上来。
　　汪建民问:“你们是文学院的研究生吧？我是你们师兄，我叫汪建民。你们谁是李群玉老师的学生李靖？”
　　“是我。”
　　“我看过你的文章，写得不错。”
　　“师兄是什么方向的。”
　　“古代文论。最枯燥了。”

　　他们有说有笑回到宿舍楼。研究生宿舍楼是座六层建筑，全校唯有这座楼允许男女混住。为安全起见，女生住在上面几层。
　　李靖忽然看见那个清丽脱俗的女生从楼上下来，目瞪口呆。
　　那女生叫了声汪建民“师兄”，有意无意地扫了李靖一眼，施施然下楼。
　　李靖问：“这女生也是文学院研究生？”
　　“是呀，她叫黄静雪，先秦文学龚老师的学生，本校保送的。”
　　“黄静雪，雪落黄河静无声，名字取得不错。”李靖这才想起她说自己读大五。
　　黄静雪听到李靖对她名字的解释，脸上泛起笑意。
　　当晚在家吃饭的时候，她对父母说：“今天有个师兄第一次见面就说出了我名字的来历。噢，不对，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今天才知道我名字。”
　　她爸说：“这不奇怪呀，当年我们就是因为喜欢这个书名才给你取名。很多人没有看过从维熙的小说，却知道‘雪落黄河静无声’。他能看出来历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可能纯粹是瞎蒙。”
　　“才不是呢。他的导师李群玉先生和我的导师龚先生都觉得他很有天分。”
　　“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呀，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们认识一下。”
　　李靖和汪建民等人在学生食堂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前来打饭的美女同学。

　　李靖看到面试时见过的那几个女研究生，他向汪建民打听。
　　“师兄，这几位师妹是谁的学生？”
　　“他们是院长孔不群的弟子。孔不群招研究生有个著名的习惯，只要漂亮女生。偶尔招一个男生，那一定非常难看，长得象鼓上蚤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