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怎么说出口》
第41节

作者: 小野百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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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2-01 16:47:26

  冰箱又嗒地一声。嘤嘤嘤的声音停止了。
  粳米粥煮好了。不稀不稠正合适。难得超水平发挥。
  我盛了一碗,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用个勺子轻轻搅动,粥的香气向上弥漫。徐元宗还以原来的姿势舒服地躺着。

  我轻声说,吃吧。我的声音柔软如棉,简直不像是我的。
  徐元宗睁开眼睛,接过碗,默默吃起来。
  我一直看着他吃完漱了口。我拎起包说,那我就走了。
  徐元宗点点头,行,你路上小心点。

  我笑了一笑,说,我同学借那五万块,过两天给你打过去。我自己说着,有点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
  徐元宗沉默着。
  我忽然又想起来,从包里把那个理疗器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等会儿你用用这个,看效果怎么样。徐元宗拿起来。
  我绕过茶几,绕过盆栽,绕过衣帽架。房子大,路程长,可以给人思考的时间。我一步步走到门口。我的手搭在金属把手上。这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上。
  留下来吧。徐元宗轻声说。
  我没有动,也没吭声。
日期:2011-12-01 16:49:11

  徐元宗把我的手慢慢从门把手上拿下来。他扳过我的身体。我的眼睛正对着的是他的嘴唇的位置。我的目光往上移动,在他眼睛那儿停住。

  徐元宗的眼睛有着太阳般融融的光。又像是有水在里面哗啦啦地流淌。
  他把我一点点挤到门上,用身体抵住我。他开始在我的嘴上短促地轻吻。同时他的手从我的手里把包拿下来,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
  他的亲吻逐渐热烈迫不及待。手也开始热烈迫不及待。
  我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心像是腾空了。身体酥软无力。身后的门好像不堪我身体的重负,正在慢慢向后倒去。我自己也跟着慢慢向后倒去。我倒在了家乡的河套里。一个涟漪套着一个涟漪。绿色的苔藓。精致的鹅卵石。彩色的鱼。温柔的风。
  我变成了一条鱼。河套里的水流缓慢悠然。我放弃了努力,凭着水的流向任意徜徉。阳光很好,暖暖地照着。我很美丽。我是水里自由自在的精灵。
  可是谁在网起这条鱼?我感觉自己一点一点离开了水域。不适。闷。很强的窒息感。我得呼吸!我得活下去!我挣扎。我摇头摆尾,不顾一切扭动。
  徐元宗的嘴唇落在了我的耳根。他趁势在那儿说,留下来!他的语气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洋溢着水火交融的热情。迷蒙。闪烁。像是阳光灿烂地泼洒在水面上,又从水面跳跃而出的斑斑光环。
  网鱼的人现身了。
  真好……

  真是好……
日期:2011-12-05 14:10:57

  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的半边脸还压在徐元宗的肩膀上。我抬起头。徐元宗倦怠地冲我笑了笑。被子里弥漫着一种类似生豆子的香甜气。目光所及之处的屏风上的四大美人,姿容艳丽,神态慵懒。
  我嗤嗤地笑,用低低的气声说,我睡着了。
  徐元宗说,睡吧。他抬手轻轻撩动我的头发。
  我问,我不打呼噜吧?他回想,没有吧?不过,像头小猪。我哼笑了一声,翻了个身。
  徐元宗在床上跟在床下不太一样。是不是我也这样?男人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之间的反差,有一种暧昧近乎神秘的魅力。

  徐元宗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一支。另一只手托着水晶烟灰缸。烟雾袅袅。我把香烟从他嘴上拿过来,作势要吸。徐元宗微笑。我又把烟插回去。徐元宗继续抽烟。他一边抽烟,一边不时用夹烟的手的拇指蹭下巴。
  我的一只胳臂伏在他的胸口,手指抚弄他的颈窝。我说,我喜欢皮肤贴着皮肤的感觉。
  是么。
  我的手上移,抚弄他的下巴。下巴剌手。快乐么?我问。
  徐元宗眼皮轻阖,缱绻地点点头。嗯。他也用低低的气声说话。他脸上的神情不可思议的年轻。
  是不是我不解风情。
  嗯?徐元宗没明白。
  俢说我不解风情。
  烟灰晃进烟灰缸里。徐元宗仰头轻声笑起来,别听她的!

  我平躺下来,把丝被往上拽了拽。丝被很光滑。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天花板是乳白色的,上面稀稀疏疏地雕着一朵朵洁白的花蕊。像是雪莲花。天花板的边角有雕花木线。
  应该说我的表现比第一次好,没有制造出噪音。吃一堑长一智,我知道应该怎样避免败兴的事了。我可以忍耐。只是还有另外的不适,好像有细细的沙子在身上滚动。他,徐元宗,太从容了。当然,他是个健康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有过无数类似这样的疯狂。周安海相对可能会卤莽笨拙些吧?虽然现在他肯定也经验丰富。
日期:2011-12-05 14:19:23

  想到周安海,我坐起来。双臂抱膝,脸埋在膝头。我隔着丝被吹气。膝头慢慢有了濡热的感觉。我再吹。还是濡热的感觉。
  徐元宗又点了支烟吸着,一只手在我的脊背上轻轻摩挲,一直滑到我的尾骨。我被他的这个温存的动作激励着,不哈气了。我回头问他,你想结婚么?跟我结婚?
  徐元宗慢慢坐起身,问,你想结婚?我点头。他猛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捻在烟灰缸里,说,行。
  也许他从未想过要和我结婚吧。我觉得他的回答过于随意,简直像是敷衍。吃饭吗?也行。就是这种语气态度。
  我说,你好像挺不情愿的。不乐意就当我没说。我可没强迫人的习惯!
  徐元宗笑笑,我怎么样才算乐意?你提出问题来,然后结果出来了。不就行了么。哦,我要说我真高兴真激动,你就满意了?你还是个姑娘,从道义上说,我也会对你负责。
  我抢白说,我用不着你对我负责!我不是十八!
  徐元宗看看我,这一点咱们就没必要争论了吧。
  是的,我提出来了,然后结果出来了,并且符合我的心意。就这样。可是这个结果好像并没给我多少喜悦。虽然结婚是我提出来的,可是三言两语,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了,我突然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压抑和窒息感。然而我暗暗告诫自己,都说婚姻好处多多,你可不要因噎废食!怎么着也得进去走一遭。
  我继续往膝头吹气。徐元宗又把香烟拿起来点燃一支。他吸了一大口,让烟灰在烟灰缸沿上一点一点蹭下去。香烟上面的烟灰全都蹭掉了。他若有所思着,用烟把烟灰缸里的粉末一点一点拨弄均匀。
  我说,哎,这下他该叫我舅妈了吧?

  当初奔赴医科大学前夕,为了坚定周安海的信心,我曾牵强附会说,安海!我的梅字里有木,你的海字里有水,木只有在水里才能生存。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能离开他周安海,我离开他周安海不行。周安海觉得责任重大,有一段时间就拒绝相亲的事。但是只是一段时间。然后他把我像一个旅行包一样托付给徐元宗了。
  我似乎认同了徐元宗是我的法外监护人,只因为周安海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周安海肯定想不到,有一天徐元宗遵照他的托付完全把我接管了。想到此,一种隐秘的报复性的快乐,在心里上蹿下跳左突右冲,折腾得厉害。
  我不恨周安海。后来他父母把他的工资截留,他曾经卖血给我寄钱。我要说我恨他,我就太没人性了。不,我不恨他。我能原谅,但是绝不忘记!
  后面许久没有动静。我回头。徐元宗的烟盒里可能没烟了,他下地找烟。我躺到枕头上,继续想,周安海,他会怎么开口叫我呢?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
  虎头虎脑厚道又机灵的周安海,在我的面前一向都是腼腆的。我数落他,他就低着头耷着脑。我夸他一句,他立刻就眉飞色舞了。小时侯的周安海几乎总是眉飞色舞的,除了淘气惹祸的时候。因为这种时候,他妈会对着他哭天抹泪。但是大了以后不行。大了以后我只允许他对着我一个人眉飞色舞。
  再见到我,周安海还能眉飞色舞得起来吗?我真有点儿迫不及待了。那肯定是个特有戏剧性的场面。我激动得吭哧吭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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