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狰狞面孔》
第5节

作者: 王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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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慑于其生前神威,在马隆逝世之后十年,凉州再无大叛乱。
  为了统一中国,晋帝国已整整准备了十年。特遣分队西进顺利,可以让司马炎放手大干一场了。在马隆全歼秃发树机能的前一个月,晋军发动了对东吴帝国的灭国性总攻击,几路大军同时开拔,分击合击。
  在这场规模空前的军事行动中,导演这幕大戏的真正主角,却是一位已故的名将。
  日期:2012-01-09 21:22:01
  9、裙带
  当西北烧得赤焰通天的时候,晋帝国长江防线却保持了大体上的平静。
  昔时刘邦还要为“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加感叹,上天却很慷慨地赐给司马炎一位贤才镇抚荆州,为他解决南方的烦恼。
  这个不负众望的能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羊祜。
  羊祜,山东泰山人,出身于汉魏名门士族,年长杜预一岁。从他起上溯九世,羊氏各代皆有人出仕二千石以上官职,且都以清廉有德著称。他母亲蔡氏是汉末名儒蔡邕之女,姐姐羊徽瑜则是司马师第三任夫人。他十二岁时不幸丧父,孝行哀思超过常礼,奉事叔父也十分恭谨。一次,小羊祜在汶水边上游玩时,遇见一位奇异的老人,得到一句应验如神的评价:

  “孺子有好相,年未六十,必建大功于天下!”
  老人说完就走了,不知所在。不管故事真伪如何,反正江湖上就这么传开了。
  青年羊祜博学多才,因善于写文、长于论辩而声名雀起,顺利娶了当权派夏侯霸的女儿。魏明帝曹睿去世时,继位为帝的齐王曹芳只有八岁,大将军曹爽与太尉司马懿受遗命辅政,使曹家与司马家两大集团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由于和双方都有姻亲关系,处于夹缝中的羊祜不愿冒然卷入旋涡,索性当了逍遥派。
  在两强斗法的开头,曹家凭借宗室优势明显占据上风:
  曹爽控制了禁军和中枢,风头正劲,是名副其实的当红炸子鸡。司马懿则被排挤到太傅的闲职之上,不得已装病当乌龟,表面韬光养晦,暗中却加紧布置准备伺机反攻。

  不久,羊祜与山西晋阳人王沈一起被曹爽征辟,王沈劝羊祜应命就职。羊祜虽然年轻,却不乏政治头脑,判断出红极一时的曹爽终非司马懿对手,遂婉言谢绝道:
  “委质事人,复何容易!”
  王沈看不出曹家有任何失败的征兆,便独自欣然应召。
  几年后,司马懿猝然发动高平陵之变,成功诛杀曹爽,一举夺得军政大权。司马氏继而大肆剪除曹氏集团,与曹爽有关联的很多人遭到诛连:
  羊祜岳父夏侯霸起兵失败,为避杀戮逃到蜀汉避难;王沈也因故被罢免。
  王沈蒙头垢面丢了官,见到羊祜后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说:
  “常识卿前语!”
  羊祜避开了一次惊涛骇浪,但无丝毫得意之色,反而安慰他说:
  “此非始虑所及。”

  夏侯霸降蜀后,其亲属怕受牵连,大都与其断绝了关系,只有羊祜前去安慰体恤其家人,亲近恩礼,愈于常日。不久,羊祜母亲和长兄相继去世,羊祜服丧守礼十多年,其间以道素自居,笃重朴实,一如儒者。作为司马师的小舅子,羊祜的“孝道”得到了司马家的赏识,被司马集团引为心腹之臣。
  魏正元二年(255年),司马师在平定曹魏忠臣毋丘俭、文钦的起兵后因伤重不治而卒。继任为大将军的司马昭下令征辟羊祜,羊祜没有应命。不久,朝廷公车征拜羊祜为中书侍郎,不久升为给事中、黄门郎。羊祜身处士大夫之间,因持身正直,从不亲亲疏疏,获得了有识之士的尊崇。
  在曹魏皇帝沦为傀儡后,羊祜识实务地加入司马集团,并逐渐成为集团的重要人物。不过,他却一向畏惧小自己四岁的一个厉害角色:钟会!
  钟会,河南颍川郡人,曹魏大臣钟繇的小儿子。
  他敏慧夙成,少有异才,受其父影响书法独到超群,几百年后还被梁武帝萧衍称为“有十二意,意多奇妙”,唐人张怀瓘亦赞其“书有父风,稍备筋骨,兼美行、草,尤工隶书。遂逸致飘然,有凌云之志。”

  大臣蒋济曾到钟繇家做客,看到钟会时非常吃惊,当时就下结论说:
  “非常人也!”
  后来,钟繇引见两个儿子去见魏明帝曹睿。头次面圣,钟家兄弟在天子龙颜面前,表现迥然不同:大儿子钟毓吓得全身是汗;钟会却从容不迫,好像没事儿一样。
  曹睿见两兄弟差异如此之大,遂笑着分别问道:
  “钟毓啊,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
  “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钟会啊,你怎么不出汗呢?”

  “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听到钟会模仿哥哥的巧妙回答,曹睿哈哈大笑。
  对钟会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横人,夏侯霸降蜀后预言其为吴蜀之大患。
  毌丘俭、文钦叛乱时,钟会说服司马师亲征,并因足智多谋而被司马师誉为:
  “此真王佐材也!”

  司马师病死后,钟会又协助司马昭保住兵权,并屡出奇谋助司马昭平定诸葛诞之乱。
  因毌丘俭、文钦、诸葛诞起兵之地皆在淮南寿春地区,史称“寿春三叛”。 陈寿品评钟会对司马氏的贡献时,给了以下结论:
  “寿春之破,钟会谋略居多,亲待日隆,时人谓之张子房!”
  如果说羊祜是人才,那么钟会就是天才。被这个盖世太保压在上头,羊祜自然暗淡无光。此外,钟会一向心性忌刻,羊祜对其惟有敬而远之。直到拦路虎灭蜀后死于兵变,羊祜才算熬出了头。
  司马炎受禅代魏后,追尊老爹司马昭为晋文帝、伯父司马师为晋景帝,羊徽瑜也被尊为太后。羊祜水涨船高,也被加官进爵。但他不愿抢了朝中其他大佬的风头,坚决辞让公爵封号,仅认领了侯爵。稍后,羊祜凭着裙带关系,火速升任尚书右仆射、卫将军。
  随着司马炎吞吴之志日盛,羊祜作为晋室嫡系大将,被调任为荆州诸军都督,假节,出镇襄阳,开始了人生最精彩的演出。

  日期:2012-01-10 21:58:46
  10、双雄会
  晋泰始五年(269年)春,年近知天命的的羊祜走马上任,为晋帝国坐镇荆州。
  虽说是荆州军区总司令,羊祜所统御的荆州,多少有些名不符实:辖地仅含陕西、河南小部及湖北北部,荆州主要地域湖北南部和湖南大部,仍在东吴帝国掌控之下。
  由于晋吴边界线以荆州最长,且荆州地处长江上游,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自然成为晋军南下的关键地区。

  羊祜就职后,发现荆州形势并不稳固:不但百姓生活很不安定,就连戍兵的军粮也不足支持百日。这个问题如不解决,征吴的后勤保障根本无从谈起。
  为了节省财力,羊祜唯有身体力行,从移风易俗开始。
  按当时风俗,长官如死于官署之中,后继者会认为居地不吉,往往要拆毁旧府另行修建。羊祜认为死生有命,与居室无关,下令禁止了这种劳民伤财的旧俗。同时,他大兴教育、广办学校,与吴国人开诚相待,凡投降之人去留自便。这种安抚百姓、怀来远人的作风,很快博得长江、汉水一带民众的好感。
  此外,羊祜让一半驻军巡逻戍守,另一半开垦荒田,仅一年就垦田八百余顷,乃至日积月累后积蓄的粮秣甚至可用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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