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岳传——千古第一将大传》
第8节

作者: 中_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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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壮士多悲歌,全忠全义不全尸!难怪民间有云,好汉子,不好死!”小五也生出对韩九儿重新看过之感,想不到她一个黄毛小妮子,竟有如此深刻的锐眼,他步履不停,坚持己见,“九姑娘说的不差,但有机会,飞仍要做关、张这般的好汉子!”
  “五哥,你或有机会的……”韩九儿受到小五的感染,虽觉他所言不吉,也不忍与之争辩。
  如此晓行暮宿,一路无事,于四日后的晚间抵达雄州白沟驿馆。宋辽东部边境以白沟即拒马河为界,白沟驿馆位于拒马河南岸,以安顿宋使或迎送辽使。
  贺辽帝生辰的使辽队已提前到达,国信使韩肖胄正由馆吏设宴软脚洗尘,闻得家乡土货到,便命副使前去查看验收,不曾想副使竟捎回一个小妮子。
  “爹爹!”一见父亲的面,韩九儿就先下手为强地腻在他怀里撒娇。

  “九丫头,你也忒大胆,竟敢私自离家?”韩肖胄措手不及,半晌才想起斥责。
  “女儿没有擅自行事,是翁翁首肯的。他老人家说,北国风光多娇,我汉人子弟原该见识故土。”韩九儿灵气十足,故意模仿着祖父的声音,学得煞像。
  “胡闹,明儿就乖乖回家。”当着部属的面,韩肖胄自要摆出父亲的威严。
  “不成,人家就要去北国看看!你若逼我回去,我便路上偷跑……”韩九儿却不理这个茬,耍赖使蛮,眼泪也流将出来。
  “你……都是你阿翁惯的!”韩肖胄为之气结,吹胡子瞪眼。
  “大使,且慢动怒,借过说话。”副使打起圆场来,将父女俩请至边厢房,避开馆吏驿卒,“属下以为,令爱既不愿意,与其让她负气而回,不如带她走一趟。”

  “这个……”韩肖胄沉吟起来,让女儿随来车返回,还真有点不放心,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妮子,万一真的偷跑呢?
  “大使可是担心令爱夹在使队中不方便?属下有个主意,可令她女扮男装,充个使从。反正使队势威,谅无人敢疑。”副使索性好人做到底,。
  “就怕她顽皮好动,无人看管。”韩肖胄觉得可行,又想深一层,使队护卫自是保护正副国信使,却如何着意一个使从?
  “爹爹是怕无人保护我?岳五也来了,有他看住我便可。”韩九儿见父亲语气松动,可怜兮兮地提议。
  “岳五?”韩肖胄对这个艺高胆大的少年庄汉自然印象深刻,心里肯了,面上仍是阴沉,“臭丫头,你若再肆意妄为,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爹爹,下次不敢了……嘻嘻,没的下次!”韩九儿见父亲默许,吐吐舌头向副使致谢,泪痕犹在,笑靥尽开。
  次日晨,接到通报的辽国正副接伴使立马于界河北岸迎接,接伴使——接送陪伴之使也。在两国边卒的肃目兵光下,数十人的大宋使辽队旌旗振展,车骑相接,隆隆通过白沟桥。
  白袍使从装扮的小五和韩九儿夹在队伍中,随马车而行。使节关系国家颜面,车力自然用马,三马并驱而行,车厢宽大,能载多人,厢尾载货,可长途奔驰。
  小五团坐车内,沉静如湖,内心却起伏不定,一方面心潮澎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跨过界河,踏上被异族侵夺的旧土,另一方面又惴惴难安,归期延迟,徒教家中娘子担忧。
  韩九儿自然没小五这般规矩,把头儿探到窗口,一双好奇的眼睛充满兴奋地四处张望。由于并非战时,两边军卒皆未戴盔披甲,宋军一色鲜亮的绯红战袍,辽军则是易融于环境的青色战袍,引人注目的却是那独特的发式,一排望去,头顶皆剃光,仅余少量头发,形状各异,或在左右鬓角垂下两绺头发至肩,或在额前蓄一排短发,这就是契丹人传统的髡发。

  前来迎接的辽国一正二副接伴使穿着亦有不同,居中的正使头戴皮帽,穿着盘领窄袖长袍,左边开襟,宋人称作左衽胡服,应为契丹人。两侧的副使皆戴幞头,穿圆领长袍,辽人呼之南班服饰即汉服,自是汉人。
  趁两国使者互致问候的当儿,韩九儿冲小五挤挤眼,小声道:“契丹人端的丑怪。”
  “哦……”小五闻言抬头,虽说在来时的路上和韩九儿变得熟络,却仍有些适应不了她的现状,原先的惺忪云髻变成了男子的束发裹头,那使从白袍穿在她身上,竟多了一分成熟,衬着未施脂粉的凝脂玉面,说不出的风流俊俏,天,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妮子!
  这一车厢内仅只韩九儿和小五两个,自是韩肖胄特地安排,以免女儿被人看出破绽,至于男女之防只能从权眼前了,一则女儿少不更事,二则小五老成忠厚,又是府中佃客,多了一层钳制。
  马蹄踏踏、车轮辘辘,明显感觉颠簸许多,辽国的官道比大宋差远了。一路所见,行人服饰杂乱,各族人皆有,更具特色的是,道上来往的车驾多为驼车,无论贫富。

  小妮子的眼睛闲不住,小嘴也闲不住:“王文公曾有诗云:‘涿州沙上望桑干,鞍马春风特地寒。万里如今持汉节,却寻北路使呼韩。’下面应是涿州了,再过去就是幽州,五哥,听闻幽州城之繁华不亚开封府,到时我俩溜出去见识一番。”
  “九姑娘万不可造次!大衙内吩咐了,让我看好你……”小五骇一跳,连声拒绝,毕竟也是少年心性,又从未到过大都城,其实颇有些动心。
  “哼!木毂辘……”韩九儿不满地瞪了小五一眼,木毂辘是她给他新起的外号,只为一路上,她说十句,他方应个一句,如同水井的木毂辘一样,转了半天,才打上一桶水。
  两日后,大宋使队渡过王安石诗中提到的桑干河,又称卢沟河,于傍晚抵达幽州南郊。幽州乃汉人故称,辽国则以燕京为号,定为五京之一的南京。
  其时,起自靺鞨的女真人建国大金已近三年,屡败辽军,声势日壮。国势大不如前的辽人,对宋人也一改以往轻慢,燕京留守、都元帅燕王耶律淳亲自率一队人马候于南亭,设宴款待宋使一行。

  耶律淳是何许人也?所谓都元帅,又称天下兵马大元帅,即辽军的最高军事统帅,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甚至不须常往上京述职,只在冬夏入朝,冠及诸王。
  在接伴使的陪同下,大宋使队上下人等皆落马离车,沿一条甲兵沿途列守的石路,逶迤前行,转过一片松林,豁然瞧见一座大帐,帐顶飘着一面绣金帅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一个头戴金花毡冠、身着紫黑色窄袍的高瘦老者,在一班青袍侍卫的簇拥下,大步迎上来,大笑道:“南朝大使驾临,本王不胜欢欣,略备薄酒,聊以接风。”
  为首的韩肖胄可谓受宠若惊,恭身一鞠:“怎当燕王亲至,折杀卑使。”
  队中的韩九儿撇撇嘴,显然不满父亲的卑恭态度。小五却第一次见识如此阵仗,颇有些紧张,以他的身份,原是没可能涉足这等场合,全拜韩九儿所赐。
  一进大帐,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更大,居然把一个亭子包在其中,顶若穹庐,遍插火把,将帐内照得如同白昼,亭中摆一方席,亭子外围,沿帐摆一圈围席,长席不分主次尊卑,乃是承袭游牧民族的遗风。

  燕王故示亲密地携手韩肖胄步入亭中,分宾主落座,接伴正使陪于末席。两个接伴副使则招呼其他宋人入坐围席。侍卫们皆贴帐而立,纪律森然。
  小五心怀失土之恨,这么多假想敌站在身后,如芒刺在背,他不安地扭扭脖子,压下涌起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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