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士兵转身就走。
“大王不可。”,门口传来话声。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的军官走了进来。
兜题一看说话之人,原来是都尉黎弁。此人武艺高强,带兵有方,兜题很是器重。
兜题问道:“都尉有话要讲?”。
黎弁一挺身,慷慨说道:“大王应该接见汉使,依礼相待,才不失王者风范。”。
兜题说道:“汉使来此。不外要我归附汉家,我若不从,只怕于我不利。”。
“如此更不能不去,否则汉人顿生轻视之心,必将遍传西域说大王胆小如鼠。再说区区二人,大王惧之,岂非说我疏勒无人?有属下护佑,大王万可放心。”。黎弁的话音坚定,让兜题有些惭愧。
“好,召集众官,你带上百名侍卫,出门迎接汉使。”。
耿广和田虑一直坐在马上,上身挺得笔直,坚毅的目光盯着城门。两人胯下的战马倒有些耐不住了,喷了个大大的响鼻,右前蹄不约而同在地上刨了几下。
“…咣…”,城门缓慢打开,当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满脸胡须,显得十分威严,正是疏勒都尉黎弁。
黎弁一招手,两队士兵鱼贯而出。小步快跑,分别站在门外两旁。十数个官员拥出疏勒王兜题。
见到兜题出城,耿广、田虑二人依然坐在马上未动,只有田虑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黎弁走到耿广马前,大声说道:“疏勒王接见两位汉使,请汉使下马。”。
耿广飞身下马,田虑也跟着跳下马来。
田虑站在马旁未动,耿广将佩刀解下挂在马鞍,这个动作让一脸戒备的兜题松了一口气。见耿广独自一人走上前几步,来到兜题面前,双手作势欲行礼。兜题挤出一点笑容,正想开口说话,只见耿广突然间右脚斜向左前跨出一大步,右手暴长,已然探至兜题后腰。五指收紧,抓住兜题腰带。口中霹雳一声:“呀!”,右臂发力,将兜题单手提起。紧接着手臂回收,已将兜题夹在腋下。
耿广转过身子,回跨两步,双手提起兜题,口中大叫了一声:“接着。”,右臂一扬,单手就将兜题扔给了田虑。只见田虑接过兜题、放到马上、飞身上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右手把兜题按在马背,左手把缰绳一勒,拨转马头,双腿一夹,已经带着兜题飞奔而去。
疏勒众人眼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将兜题如婴儿般提来扔去,直到田虑飞马跑远,才如大梦初醒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惊叫声响成一片。
耿广此时已坐在马上,右手长刀举起,朗声说道:“兜题无道,大汉使节班超大人命我将其捉拿治罪,与疏勒余人无干。有不服者,尽管上前。”。
人群中有人张箭欲射,耿广眼利,胯下马抬腿向前。只听一声惨叫,此人已被一刀砍死。不过动手的并不是耿广,却是都尉黎弁。黎弁面向疏勒众人,厉声说道:“龟兹杀死我王,强立兜题,残害疏勒百姓,今大汉天使派人捉拿,正是为我等作主,大快人心。有不服者,如此人一般下场。”。说完回身跪拜耿广,说道:“我等一切听从汉使作主。”,疏勒众官兵见此,也纷纷跪下,同声说道:“我等一切听从汉使作主。”。耿广慌忙扶起黎弁,又叫众人起身。
日期:2009-11-15 13:24:45
不到两个时辰,班超已率众人带着兜题到达架橐城。耿广没料到班超竟来得如此之快,忙与黎弁带着疏勒诸人前来拜见。
原来班超只见田虑单骑掳兜题而回,没料到耿广竟然如此胆大,担心耿广有失,忙命众人马不停蹄赶往架橐城,见到耿广无恙,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耿广见到班超并非往日气定神闲之样,坐骑也累得气喘吁吁,不住喷着热气。知道自己托大,令班超十分担心。忙上前给班超施礼,说道:“属下放肆,让大人担忧了。”。班超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仅此一次。”。耿广也低声应道:“是。”。说完侧身而立,为班超引见了黎弁和疏勒诸人。
班超见黎弁英气勃勃,心中喜爱。再次盛言感谢黎弁相助之情。黎弁双膝跪下,说道:“自与汉家断绝,我国上下无不期盼再通消息。龟兹残暴,我等受尽屈辱,本已无望。不料今生还能再见汉家使节,实是大幸。”。说到后来,已是语带哽咽。
班超心中感动,连忙扶起黎弁。说道:“都尉大恩,超感同身受,岂敢受此大礼。只要疏勒与大汉精诚团结,彼此一家,何惧龟兹、匈奴。”。黎弁口里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
班超吩咐将兜题押出,交给黎弁。黎弁一把抓过垂头丧气的兜题,恨恨说道:“此人留着何用?一刀杀了,岂不畅快。”。说完抽刀欲砍。
班超连忙止住,说道:“无用之人,杀之何益,先看押起来。”。黎弁命人将兜题拖去看押起来。
架橐城中,一片欢声笑语。城中所有人都知道抓住了兜题,载歌载舞,欢庆这天大喜事。疏勒众官设了盛宴款待班超一行。
席间,班超问疏勒诸人道:“疏勒王特不幸被害,兄弟子嗣不存,听闻尚有一侄,不知现在何处?”。
府丞成大答道:“忠右将现在喀喇城,此城地处偏僻,与流放无异。”。
班超说道:“我欲推他为王,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异口同声说道:“正该如此。”。
班超举杯说道:“好,明日差人前去喀喇城请忠王到此,来,大家举起手中的酒,为这喜事满饮一杯。”。所有人举杯一饮而尽。又纷纷向今日如天降神兵一般的耿广敬酒。耿广开怀畅饮,来者不拒。
班超言笑晏晏,看着耿广不停被人劝酒,直到站立不稳。
忠王直至十日后方才赶到架橐城,班超早已率众人在城外十里等候。忠王远远看见班超,急加两鞭,快马赶到班超面前。不待马儿停住,滚身下马,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班超急忙上前相扶,忠王坚持不肯起身,跪在地上对班超说道:“边地小臣,灭国受辱,生不如死。天降大汉使节,我疏勒得以复国。洪恩浩荡,臣粉身碎骨难报大汉皇帝陛下。”。语带至诚,磕头不已。
班超扶忠王起身,好言安慰。此时忠的身后一华服丽人向班超盈盈下拜,含泪婉声说道:“妾代先兄叩谢汉使大恩,先兄若得知今日复国,纵在地下,也……”,说到这里,丽人语带悲声,无法再说,双膝跪倒在班超身前。
班超连忙伸手扶起:“夫人大礼,超岂敢安受。”,又转头向忠问道:“敢问夫人是……?”,不等忠说,丽人自己说道:“妾乃大汉外臣,前疏勒王特胞妹。生而能见汉使风范,实是大幸。”。忠在班超的身旁低声释道:“姑母贤本是国中左将加农妻,夫君随先王死难后,姑母随下臣远居,得知大人相招,竭力劝说下臣归汉。”。班超听到此话,不由向贤夫人深深一躬道:“夫人深明大义,请受超一拜。”。贤夫人还礼不迭。一干人见礼毕,班超请忠王与贤夫人一起回到了架橐城。
回城后,忠王向班超请求如何处置兜题。照他的本意,和黎弁意见一样,兜题该杀。但班超从大局考虑,毕竟疏勒复国不久,目前不宜过分激怒龟兹。力劝众人释放兜题回去。疏勒君臣觉得有理,同意放了兜题。兜题千恩万谢,灰溜溜走了。
一月后,忠王见架橐城虽坚固,但实在太小。于是将都城迁回五十里外的旧都乌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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