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称是。此时听得锦娘也朝众人道：“真是多亏苍天庇佑，竟然安排有如此奇特的巧合：莫大将军因心脏生于右侧而大难不死，越羽首领则靠两个心脏躲过凶劫！真是造化救人！”
　　莫虎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叹道：“只可惜让蛇族的头领武乙逃走了！”

　　锦娘安慰他道：“便是常人，一旦处于危急存亡之际，尚想垂死挣脱，逃离了去，更何况是武乙这等大奸巨猾的狡诈之徒？这倒也怪不得你。”
　　闪含道：“正是如此。再说莫虎大将军此番出师，全歼武乙蛇兵，已经为我蚕丛部立下了赫赫战功，原不必太过自责。至于武乙，命人再细细搜捕就是了。”
　　越羽称谢不已：“此次若非贵部鼎力相助，敝族及在下等人早已性命不保。眼下形势已转危为安，敝族上下实在感激不尽。”说罢却又是连声叹息，神情颇是低落。
　　锦娘道：“兄弟部族之间，互助相扶，原本就理所应当。再说，谁人没有危难困蹇的时候？保不齐哪一日，我蚕丛部还需要你们鱼族的鼎力襄赞呢。”
　　锦娘这些言语，自然是为了宽慰越羽。她早已发觉，越羽被救醒之后，并无获得重生的欣喜，反而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似乎心中装着一个极难挽回的巨大遗憾。但大家毕竟接触未久，对方心事，又如何好问？因此只能略作安慰。

　　谁知越羽听后，更为消沉：“倘若贵部有急，我越羽岂敢不拼力相救？可恨自己太过无能，连一条性命都保全不了……”言语之际，声气哽咽，石梦的身影似乎又在眼前浮动。
　　闪含道：“越羽首领不必灰心，更不可自我苛责。古语有云，‘颠仆之处，必有新路；丧败之苦，成功之母’。人生世上，又岂有总是一帆风顺的道理？前几番灾祸，想来只是上天对首领你的磨砺罢了。”
　　此时左海也朝越羽朗声道：“首领，闪祭司所言，深蕴至理。我知道你为石梦之死伤心难过，我们何尝不是如此？但大丈夫悲则悲矣，却不能整日沉陷其间，郁郁然不能自拔。再说，你身为新任首领，除了记挂故去的石梦，还有责任带领活着的族人们顽强生存下去，以求报仇雪恨，重建家园，并恢复朱雀氏的荣光。”
　　说到此处，左海语调越发高亢，脸上肌肉也不禁微微抽动起来，显然是心神中激荡，难以自已。
　　石玄听了，点头向越羽道：“左领军所言极是。石梦之死，我不怪你。希望首领能向越波学习，他老人家便是在危难之际，也总是从容镇定。既然他将首领之位交传于你，那你就万不可让他失望，让族人失望！”
　　越羽毕竟是鱼族数一数二的青年英雄，众人这几番劝慰，虽然并不能消解他对石梦的一片愧疚悲念之情，却也令他心中一凛：“枉我身上流着父亲的英雄热血，且又肩负首领重任，今日却如此消沉脆弱，真是万万不该！”想到此处，心中的消沉之意便已然扫除了一大半，周身气势立时雄健了许多，一对眸子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锐气。

　　他吐一口气，朝众人道：“惭愧得紧！在下心性愚钝，值此本族危亡之际，差点失职误了大事。不过诸位且请放心，我已没事了。”寥寥数语说罢，他神情坚定地将众人一一扫视了一番。
　　左海等人见他如此举动，个个面露欢喜之色。
　　石玄向石奇望了一眼，见他正呆呆地望着锦娘出神，不禁心中暗叹：“肩负复兴重任，且悲伤之情也并未消退，但越羽却居然能如此迅速地走出消沉之境，泰然自若地承受责任和苦痛，真是难得！倘若我不再对奇儿严加调教，只怕他日后难与越羽抗衡！”
　　石玄想罢，对奇儿喊道：“奇儿，愣着做什么？你请示请示首领，看他有没有什么任务要安排给你！”
　　日期：2008-4-10　9:40:08
　　第5章争雄
　　听得父亲喝喊，石奇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脸上微红，颇不自在看看越羽，对石玄嗫嚅道：“我，我，这……”
　　毕竟自小以来，他深受父辈珍视，可谓鱼族的宠儿，如果不是因为血月奇观突现夜空，如果不是武乙率蛇族袭击鱼族，他此时可能早已成为鱼族的新首领。此时见父亲要他放低姿态向越羽请示，一时之间他又如何肯照做？
　　石玄见他呆立在原地，支支吾吾，越发愠怒：“怎么？值此鱼族百废待兴之际，你却不肯挺身而出，为本族百姓出力，为越羽首领分忧？”

　　石奇自幼聪明伶俐，本非榆木脑袋，方才略显木讷，是因为将注意力投在了锦娘一边，此时石玄一句断喝，已令他全然醒悟——父亲这几句话，明着是训斥自己，其实是说给越羽听的：既然他是首领，那么眼下鱼族这个烂摊子如何收拾，他就必须给出对策。说白了，石玄表面上是教训石奇，实则是刁难越羽。
　　想到这里，石奇将身子一挺，朗声说道：“想必越羽首领已有重兴本族之良策，石奇愿竭尽驽钝之力，供首领驱遣使用！”
　　石玄心中一喜：“奇儿倒也乖巧，算是悟出我的用意。”
　　左海知道石玄话里有话，正要开口为越羽解围，却见越羽朝石玄父子和声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大能耐，只因蒙诸位看得起，因此才勉强担任本族首领。我哪有什么资格来调遣诸位？只希望大家鼎力相助，共同筹划复兴大业。”
　　闪含听罢，点头赞道：“既能在瞬间化解消沉之意，而且又谦逊兼听、胸襟广阔，越羽首领这番气度，真是难得！”
　　锦娘听了，也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越羽，脸上满是欣赏敬佩的神色。
　　闪含顿了一顿，继续道：“其实天下没有谁是生而圣贤，年轻人要成为力挽狂澜、持平天下的大英雄，就难免要经历许多困厄，挺得过去，一次磨砺便是登临佳境的一层阶梯；打熬不住，一次磨砺便化作束缚身心的一根缰索。相信历经此次之难，越羽首领、石公子等贵部青年俊彦，都必将更胜于昨日。如此说来，倒真是可喜可贺！”
　　越羽道：“其实全仗诸位指点，我才幸有所悟。”说罢向左海问道：“左领军，本族一干部众，现在何处？”

　　左海答道：“禀首领，族人们暂住在这建木堡的第十六洞天之中。”
　　越羽点了点头，朝左海等人道：“我稍后便去看望他们。现在先做些安排，诸位以为如何？”
　　石玄、左海等人齐声答道：“全凭首领调遣。”
　　越羽道：“如今武乙在逃，尚未成擒。此贼狡诈多端，残杀我数千族人，此人不除，隐患难消。我想请石奇率本族壮士，协同蚕丛部一起捉拿此贼。”
　　石奇答道：“属下遵命！”
　　锦娘见状，向莫虎问道：“莫将军，你此前派谁率队捉拿武乙？”
　　莫虎道：“是吝圭将军。”
　　锦娘便唤过一名兵士，朝石奇说道：“石公子，稍后就由这位兄弟带着你们，去和吝圭将军会合，一起擒拿武乙，你觉得如何？”说到此处，见石奇满目痴情地盯着自己，不禁脸上飞红，将脸庞别了开去。
　　石奇见锦娘娇声细语地和自己对面谈话，既高兴又紧张，锦娘说的每一个字眼，他听起来都如珠落玉盘、莺啼翠柳。他一边心魄荡漾地聆听锦娘玉音，一边暗自发誓：“越羽日前被武乙刺伤，险些丧命，大失颜面。如果我能生擒武乙，正可借机扭转此前的不利处境。而且到时候锦娘必然会对我另眼相看……”想到此处，更觉得自信满满、气宇轩昂，不禁又偷偷去瞄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