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雨燕——献给尚在漂泊中的女孩们》
第16节

作者: 天枢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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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4 09:52:20
  电话铃响了,是莉莉打来找燕的。
  “你是找燕吗?”萧故意提高嗓门:“她死了!”
  “死了?!”电话那头莉莉慌了:“谁死了?!”
  “我说的是过去那个燕,已经死了!”萧抑揄地说:“现在这个还活着,我给你叫她!”
  其实萧明明就看到燕在旁边。燕没有接电话,而是转身跑了出去。
  萧横心忍痛,以暗示法下逐客令了!
  既然已经失去了爱的基础,又何必在一起?与其彼此延长痛苦,长痛不如短痛!
  萧下了断腕挖肝的决心!

  萧清楚,要是两人真心相处,都去找点事做,谋生也还是可以的,但燕的希望值远远大于现实的生存能力,萧明白自己满足不了她。
  如鲁迅笔下的《伤逝》描述的,没有物质作为依托的爱是维持不了所久的。
  平心而论,自己与燕相比,已经失去了爱的两大优势——年轻与财富!
  张青有一番“高论”:男人守好自己的财;女人守好自己的色!当双方都必须付出时,也要得到对方的“宝贝”才能算收支平衡!
  假如男人丢财而不得色;女人失色而不得财,亏!
  女人失色复失财——冤大头!
  男人背背金元宝,怀抱美人归——王侯之成也!
  哈,有趣-----慢,等我想想------等我再想想------
  什么狗屁的“才华”能与金值,去他娘的,那是无能、无聊、无助与无耻的文人们,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撑起的一把破烂不堪的遮羞伞!

  在当今物欲熏天的飓风摧折下,那把陈旧的伞早就忽悠而去,不值分文!
  燕过去和现在态度的对比变化,还用再找什么答案。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萧拨通莉莉的电话:“莉莉,这场戏就要落幕了!等一下燕可能到你那里,请你转告她:如不想与我同甘共苦来一起打造生活,而是想把我这里作为跳板——请走人!”
  “你忍心舍得?”莉莉电话里问。

  “------你说该怎么办?心已经去了,人留下也没有用啊!”萧的喉头硬了:“我给她电话,她已关机,怕再也不回答我了!”
  “都这样了,她就算接了电话,你又好说什么?”莉莉也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说------”萧哽哽咽咽地说:“------妹------.回来吃饭啊!天冷,菜都快凉了------”
  傍晚,燕还是回来了,她一改往日愁切之容,又恢复了初来时的温情愉悦与豁达,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她带回来萧平时爱吃的菜,她特意走了好几个菜场才买到乳饼,因为萧平时饮食清淡,她曾多次劝萧多吃一些乳制品。
  燕回来,首先当着萧的面喝干了萧为她熬好的中药,卷起了袖子下了厨,细细心心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并拿出葡萄酒来与萧对饮,一杯又一杯,萧早已不胜酒力,燕却兴趣正浓,她直喝得脸绽桃花,两眼乜斜,一照镜子,她不由纵声大笑:“哈哈…..
  儿童误喜朱颜在,
  一笑方知是酒红?!
  哈哈…..萧,让你再抓住一回我青春的尾巴,干!抓紧罗,一松手,尾巴就丢。干,就走了…..
  “走…..?‘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干!”萧也醉意蹒跚…..
  萧稀里糊涂上了床,已是午夜时分,醒来一摸,燕不在床上,客厅传来反反复复播放着童安格的《忘不了》:
  看不清的岁月,

  抹不去的从前;
  就象一阵风,
  吹落恩恩与怨怨,
  也许你和我,

  没有谁对谁错;
  忘不了,
  你的泪,
  忘不了,
  你的好。
  忘不了醉人的缠绵!
  何不让这场梦,
  没有醒来的时候…..
  萧隐隐听到燕在反反复复跟着VCD在随唱,并从中传来声声哽咽。
  萧猛然醒了,急忙来到外间客厅里,燕半靠半卧在沙发上,满脸泪痕。
  未关窗的秋风细雨,已让她遍体透凉,她一人在凄风苦雨的夜晚缩成一团,真像一个露宿桥下的无衣无靠的流浪儿。
  萧急忙抱出毛毯把她裹上,把燕紧紧偎依在怀中。
  听凭外面萧瑟的秋雨秋风摇曳着落叶的梧桐,拍打着流泪的玻窗:
  “正风凄紧,
  关河冷落,
  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
  处处物华休…..”
  萧的心中响起了古人感物伤怀的西风吟,欲哭无泪,欲诉无言,头脑里向燕重复了千万句:“对不起------”
  而自尊又叫他深缄口心。

  此时,萧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起燕放进暖被中…..
  往下,就是开篇时记录下的他两的最后一次缠绵------
  日期:2014-04-24 13:12:21
  银行存折中掉下来的纸条,是燕临走时给萧留下的短信:
  “萧老师,看到信后你该知道我已离开,别后请珍重。

  希望你能原谅没有当面告别你,你知道我不能。
  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永记得你对我的好。请你保重身体,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另一半。
  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又怕伤害你。
  一开始我都以为我们可以平淡的走完这一生。
  但近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我也不想勉强自己,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我本身也有太多的压力,你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也不能给予我想要的------
  再见了,我会在遥远的南方,祝福你!千万个歉意------
  这几个月给你增加了太多的负担,不拖累你了,自己好好生活吧。”
  最后甚至没有署名——纸的背后是抄李白的一首诗:
  “揖君去,
  长相思。
  云游雨散从此辞,
  欲知帐别心亦苦,
  向暮春风杨柳枝…..”
  这就是十年恩恩怨怨的判决书!
  人类发明文字就有这样伟大!
  它可以把日月星辰,天光云彩,山河大地,荒原沧海,竖达千年,横阔万里的时空以及人内心的浩瀚宇宙中的春喜秋愁、悲欢离合,愉的欢歌,怨的诗词,愤的怒骂,爱的絮语,讥的调侃,惧的忐忑,痛的血,悲的泪,恼的唾、统统浓缩到掐起来不足一把,称起来不过二钱的方寸片纸之中!
  创造了三国历史的刘关张,奸雄猛德,竖子仲谋,未必敌得过一个书写三国的罗贯中!
  笔干子对历史的改造也许大于刀枪对历史的改造!
  原因在于:剑与火对时代的批判虽然深刻,但它很快就在时空中消失,纸张却胜于金石,寿于金石啊!

  燕虽然是一人不声不响的离开的,东村的中老妇人们凭着异常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带了点什么。
  “老萧,你真会金屋藏娇啊,怎么不把漂亮小媳妇请出来和我们一起烤烤太阳呢?”
  “老萧,脸上怎么没有春花秋月了呢?咋跟屁熏了一样闷焉焉的?”
  “老萧,存折和金银首饰还在不在?”
  妇人们杨眉吐气。
  爷们一个个似斗败的公鸡,他们拍拍萧的肩,叹气摇头:“唉,老兄,你是咋个整的嘛!干点事龙头蛇尾…..”

  萧若无其事,不理,也懒得出门。
  萧表面如《易》说的“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平平淡淡,然而内心却经历了一场暴烈的山林野火,留下的是一片焦土,一抹苍凉!
  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没有“春风吹又生”的时日了!
  “夜来几阵西风,

  偷偷换了人世间。
  凄凉不为,
  秦宫汉殿被伊吹碎。
  些些往事,
  都成流水------.”
  亡妻是在前两年的一个多雨的秋天。

  那是一个秋雨打黄花,霜风袭落叶的无告日子。
  萧站在昆明凤凰山公墓的石碑前,只见月照苍原,霜凝大地,仿佛世界与自己都走到了尽头。
  燕子翅着东风,驮着春阳于绝望中飞来。
  今年春夏日出云开,古树生华。

  然而,好景不长;
  “碧云天,
  黄花地,
  秋风起,
  北雁南飞,
  、 到头来染得霜林醉,
  尽是离人泪!”
  燕为了避寒冬,在候鸟们的凄厉呼唤中,她头也不回,尾追它们去了。
  正和她留言上说的:我要去寻找我的生活。
  也就是说,从前她与萧那段让萧刻骨铭心的岁月,燕并没有真心列入她的实际生活,要不就是她在游戏人生,就是真正“缘来缘去缘如水”了。
  然而,它还免不了要风雨兼程地苦飞。
  那个未知的前方,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在等待她呢?
  萧但愿她此次能在曾经布满自己淘金脚印的沧海岛屿上真正探到宝藏,也才不负她若干次失意后而重新的奋起。
  然而,可怜的它已经是羽毛凌乱,疲翅低垂,还经得起几多折腾?
  如果说你真正有幸在此次被南国春天怀抱所接纳,你是否还会在偶尔中记得起那个两度失去人生伴侣的人,他正站在“滇池月小,黔岭云底”的云贵高原的曲靖潇湘河畔孤独地翘首南望她这支雨燕呢?-----
  他用他的心血在心扉上写着无限的思念与感伤,又用他孤独的秋愁碾成一张薄纸,再用他破碎的残梦折成一张纸船,以心魂作帆,将这河灯一样的纸船轻轻放进一泻南流的珠江源头的南盘江内。

  “郁孤台下清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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