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56节

作者: 草根读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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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城是都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官员百姓聚居其间,人口稠密,市井纵横,店铺林立。东华门街、潘楼街、马行街、牛行街、州桥、相国寺,都是热闹的去处,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米行、果子行、药肆等遍布街市,商家“彩楼欢门”,市帜招摇,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宋朝取消了宵禁,商贾夜市经营直到三更,又有早起的店家,五更又开门营业,闹市处更是通晓不绝。寒冬腊月,虽遇大风雨雪,夜市依然一样营业。

  外城,又称新城、罗城,宋初也称国城,始筑于后周世宗显德三年(956年)。由于东京里城原是汴州的州城,规模格局都较唐时的都城为小,街道也很狭窄。到了唐代后期,尤其是五代时期梁、晋、汉、周立为国都,随着人口的急剧增长,居民又不断的“侵街衢为舍”,这个州城的规模,已远远不能适应都城的需要。于是显德二年,后周世宗下诏在原州城的外围别筑外城。
  后周世宗扩建后的外城,周长四十八里二百三十三步,为原有州城面积的四倍。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进行增筑,神宗元丰元年又予以重修,周长扩展至五十里百六十五步。外城共开有十二座城门,其中南面三门,东面两门,北面四门,西面三门。
  南面三门:正中为南薰门,靠东为宣化门(陈州门),靠西为安上门(戴楼门)。
  东面两门:靠南为朝阳门(新宋门),靠北为含辉门(新曹门)。
  北面四门:自东向西分别为长景门(陈桥门),永泰门(新封丘门),通天门(新酸枣门),安肃门(卫州门)。
  西面三门:中间为开远门(万胜门),靠南为顺天门(新郑门),靠北为金耀门(固子门)。
  外城改筑后的城墙,高达四丈,城楼建筑宏伟壮丽。城外护城濠名曰护龙河,阔十余丈,比汴河还宽三倍。城濠两边遍植杨柳,粉墙朱户,禁止行人往来。
  日期:2013-07-04 21:14:12
  (更新)
  与宫城、里城都是四四方方的结构不一样,根据现代考古的勘探试掘,可以确定东京外城的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状的四边菱形结构。而且整个外城的座落,也不象是宫城那样,正中子午线的南北向,而是呈偏西8度左右的偏北方向。
  东京外城的这个结构,似乎显得有点特殊。按照科学和经济的角度,四四方方的城墙,才能圈到面积最大、最经济、最合理实用的城池。从防御的角度来考察,一个锐角形的城角,更容易被敌人所突破,成为防守中的死角。东京外城这个不合常理的结构,不由得让人颇费思量。有人因此猜测,说它或许是受了管子思想的影响:“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但实际上,它是按古人“象天设都”的思维来建造,与宋人信奉的堪舆风水有关。

  “象天设都”,按照天上的河汉星象来建造都城,这个现象,不是有宋一朝所特有。在古人的传统文化中,历来就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人合一”,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思想。参照天上的河汉星象,模拟星座的神灵世界来寻址建都,最早有史料的记载,可以追溯到西周。
  《周礼 大司徒》曰:“日至之景,尺有三寸,谓之地中。天地之合也,四时之交也,风雨之会也,阴阳之和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也。”西周初期,周公营建东都洛邑,为了寻找最佳的建都位置,曾经亲赴登封嵩山,立圭测影。周武王时,即“定天保,依天宝”。“天保”,指的是天之中枢北极星,“依天宝”,即是依照所谓的“天上宫室”,建都立邑。
  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命范蠡定都立国,“范蠡乃观天文,拟法于紫宫,筑作小城”。其“西北立龙飞翼之楼,以象天门;东南伏漏石窦,以象地户”。秦始皇始筑咸阳宫,“因北陵营殿,端门四达,以则紫宫,象帝居”,咸阳城内,“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汉代的长安城,其宫城的形状,“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有学者将星象图上的北斗七星、勾陈、紫微右垣星座连接起来,与实测的汉长安图一比较,竟然发现是惊人的相似。

  隋唐的东都洛阳城,“北据邙山,南直伊阙之口,洛水贯之,有河汉之象”。城内的宫殿,“皇城……曲折以象南宫垣,名曰太微城;宫殿……以象北辰藩卫,曰紫微城”。
  天上的紫微垣,是以北极星为中心,桓谭《新论》曰:“北极,天枢。天枢,天轴也。盖虽转而保斗不移,天亦转周匝而斗极常在,知为天之中也”。古人认为,“天之中”的紫微垣,是天帝“太一常居也”,故而称之谓“天帝之宫”。太微垣在紫微垣之前,同样也是天帝的居所,故而为天帝南宫。
  中国古代的皇帝自称为“天子”,“受天有大命”,是接受上天的使命统治人间的。因而作为人类之尊的帝王,其居住的京师,构筑成形似天上的“天帝之宫”,既是向世人昭示他的天命所归,同时又是心有所图,以期能获得上天超自然的能量。
  宋朝皇城的“象天设都”,法天意图同样也是十分的明显。周邦彦在《汴都赋》中,有“天河群神之阙,紫微太一之宫,拟法象于穹昊”之句。皇城宣德门外的双阙,取意于“天门”二星。皇宫南面的左右两侧,分别建有太庙与社坛,与《周礼 考工记》中“左祖右社”的思想相符。作为太庙性质的景灵宫,亦取法于天庙星的方位。甚至连太庙中的门戟,也设计为十二个,“为应天数也”。宫城正前方,宽二百余步的御街,又称“天街”,州桥又称“天津桥”。位于东南的郊坛,为圆形三层,以象“天圆”。

  东京外城方位上的向西偏移,同样也与星象堪舆有关,它是堪舆家“人盘”定位的产物。
  堪舆家定位定向用的罗盘,最初使用的,是以地磁南北极来作为堪舆的依据。到了晚唐以后,江西派鼻祖杨松筠已经发现,地磁子午线与地理子午线,存在着一个实际上的夹角。杨松筠于是将传统的罗盘,动手加以改造,在原有罗盘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层方位圈,此时的磁偏角,为北偏东7.5度。这一层新加的方位圈,便是风水学上的“人盘”,使用“缝针”。杨松筠对传统的罗盘的改革,既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也是对《周礼》“唯王建国,辩证方位”的躬身践行。

  由于偏角的出现,东京外城的形状近似为菱形,因而在风水上,又有“卧牛城”之说。《三朝北盟会编》称宋外城“状如卧牛,保利门其首,宣化门其项”。《汴京遗迹志》亦说:“汴京城势如卧牛状,登是冈(望牛冈)以望之,则居然可见,故名”。因为牛属丑,五行属土,土能克水,因而东京卧牛城,后来又被赋予有镇服河患之意。顾炎武的《历代宅京记》中,对此也有记载:“汴城卧牛之形,北视黄河为子,而子不敢来害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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