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第10节

作者: 丁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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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远瑞和王紫梦是斜对门邻居,他大王紫梦一岁,一起上学的时候,王紫梦对他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偷偷喜欢着他,每天天不亮,王紫梦和陈远瑞一起去三里外的学校上学,早上和中午,一起跑回家吃饭,上完晚自习,王紫梦总是等在陈远瑞的教室门口,一起相伴回家,三年的春夏秋冬,披星戴月,王紫梦心里装满了陈远瑞。每当村里放电影的时候,王紫梦总要找到陈远瑞,站在他不远。电影散场,王紫梦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看着陈远瑞开门回家,三年的相思,王紫梦从没和别人说过她喜欢陈远瑞,她自己知道这种感觉不仅是喜欢,她几乎是疯狂地爱着陈远瑞,只是不让任何人知道。陈远瑞上了高中,王紫梦的这种感情一直占据着她的心,而且越来越强烈。陈远瑞在家的时候,王紫梦常常坐在自己家门前,找一个左右开弓地方,不露痕迹地把陈远瑞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日期:2014-03-26 13:23:55
  王紫梦的爷爷王定田八十多岁,穿着又脏又旧的蓝布衣服,拄着缠着烂布条的木棍子,身体很健朗,一双深邃象鹰一样的眼睛,耳朵背,抗美授朝的时候,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不远爆炸,和他说话要特别大声才能听见。王定田一生多少透着传奇,穷的没有裤子穿,围着单被当了八路军。打投降了日本人,又打跑了国民党,跨过鸭绿江又把美国人打了! 没有仗打了,就回到老家种地。王定田的功劳本让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给领去了,因为是老革命了,乡民政每月补助十八元钱,儿媳妇让他找找他以前的师长,希望国家能多补助点钱,他说,仗都打完了,命还在,就知足了,为这事儿媳妇李宝凤一肚子怨气,平时没少对他大呼小叫,好在他耳背,看着儿媳妇时风时雨的脸,一副宽厚容忍的表情,李宝凤拿他没办法,倒是想着他的冷暧吃喝。

  王定田没事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无论身边有人没人,总是自言自语讲着他每一次的打仗,每当看到有人在听他讲的故事时,他眼睛里充满着激动的光芒。生气发疯的时候,老人骑着他的柱棍, 在村里跑,嘴里叫着:“上天堂,见玉皇,见了玉皇对他讲,社员没钱买盐吃,哪有闲钱烧大香...”
  王定田老婆上面生了七个都是女儿,农村说是犯了七星,第八个是个男孩,十分娇惯 ,叫狗蛋猫蛋的好养活,取名叫八蛋,八蛋生性随和宽容,村里人都喜欢和他开玩笑,说:“八蛋 ,你怎么偏偏姓王”。王八蛋一本正经,无比幽默地自我调侃说:“姓王是祖传的,想改也改不了。王八蛋这个名字响亮,全国独此一家,没有冒牌。骂我别用这三个字,不起作用。说完自己笑的很开心。人的好坏不在名字,村里人都很尊重他,不开玩笑的时候,都把他的名字和姓分开来喊,老辈人叫他八蛋,小辈人叫他老王,他感觉这样叫很亲切。

  王八蛋命好,借艾庆军的黄棉袄相的媳妇,李宝凤一下就看中了八蛋。据说,艾庆军的棉袄一共相成了七个媳妇。李宝凤年轻时长的漂亮,村里人给启个外号叫“盖山东”,那几年,村里的小伙子找媳妇都说找象八蛋媳妇那样的。艾庆玉对李宝凤垂涎三尺,让李宝凤干村委会副主任,村里都知道艾庆玉是色狼,李宝凤是村里的一朵花,好多人估计艾庆玉和李宝凤有一腿,李宝凤瞧不上艾庆玉的为人,更知道人言可畏,处处提防着艾庆玉,艾庆玉这只老狐狸,只能看着葡萄架上熟透的葡萄直流口水,却没有机会下手。李宝凤生下一儿一女,儿子王丛林,在石膏矿上班。女儿王紫梦长的和她年青时一样 ,文静漂亮少言寡语就知道干活。有一天王定田当着王紫梦和陈远瑞的面,想把孙女说给陈远瑞,王紫梦推了爷爷一把羞涩地跑回家。王定田看着跑走的孙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望着陈远瑞,一脸的尴尬。

  日期:2014-03-26 14:11:18
  自从进入雨季,砖厂备土车间招了十几个工人,陈怀志让陈远瑞也到砖厂拉土,为了多干点活,早饭和午饭都在砖厂吃。砖瓦厂是桃花山乡和南方人合资办的,南方人聪明,干的多是技术活,当地人主要在备土和制砖车间。南方人习惯吃大米,当地的工人吃饭也随了南方人的习惯,早上喝大米粥,中午吃米饭。在当地大米稀罕,能吃上一顿米饭,对陈远瑞来说这是一个奢望,陈远瑞一年也只是在腊八才能吃上一顿大米饭,对他来说,一天的辛苦,一顿喷香的米饭又把自己的体力恢复了。

  中午拉土的人到砖厂伙房凭票买菜买米饭,自从帮父亲到砖场拉土,陈远瑞每天都吃米饭,往常陈怀志都是自已带煎饼,从牙缝里节省,从不舍得吃顿米饭,陈远瑞来砖厂拉土,陈怀志毫不犹豫地天天给陈远瑞买一份米饭,一份炖东瓜。一股米饭的香味让陈远瑞忘了天气的炎热和劳累,陈远瑞把菜倒进米饭里,八蛋见陈远瑞连汤加水倒进米饭里,说:“不能这样倒在一起吃”,陈远瑞不解地问:“为什么”?“别吃出老鼠屎”!八蛋蹲在地上边吃米饭边提醒他。陈远瑞开始用筷子翻着米饭,从碗里挑出七颗老鼠屎,陈远瑞心里一直想吐,又觉的倒掉可惜,见其他人从碗里吃出老鼠屎,见怪不怪拨掉,嘴里吐出一句脏话,又继续吃。陈远瑞不敢相信,常说一粒老鼠屎祸害一锅汤!眼看着这些人照吃不误?其他人见陈远瑞要倒掉,说:“你不吃饭下午还有力气干活?你刚来,习惯了就好了,几千斤的大米,堆在屋里,能少的了老鼠,厂里那么多人吃饭,做饭的用蓝子淘淘米就放进锅里了,谁有时间一颗一颗捡老鼠屎。吃米饭你能捡出来,早上你喝的米汤里老鼠屎都碎了,你不也喝了,这叫眼不见为净。你今天不吃,明天不吃,后天你就吃了,而且你还不觉得奇怪,环境可以改变人”。陈远瑞端着米饭犹豫了半天,他把发现老鼠屎那一半倒掉,小心翼翼地吃着米饭,真想象他们一样骂出一句解恨的脏话!

  中午干活的人们打了饭,胡乱找个凉快的地方吃起来。陈怀志总是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煎饼,打了壶热水,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吃他的煎饼。这是一间盛杂物的房子,远离伙房,也就没有那诱人的饭菜香味。陈怀志蹲在屋里面,低着头在吃饭,天热煎饼过不了一两天就天始发霉,有时候,发霉长了绿毛,每到这个时侯陈怀志就带壶热水,到这儿来,这里很清静,陈怀志把没长毛的煎饼撕下来,这是他这顿饭最香的一点煎饼,他舍不得放到白开水里,把长满绿毛的煎饼泡在碗里,把煎饼上的绿毛涮掉,再重新倒上开水,陈怀志要先把最难吃的解决掉,这样胃才能适应。陈怀志没发觉陈远瑞就站在他跟前,他只想用狼吞虎咽的动作把碗里发霉的煎饼吞到肚里,由于不怎么好咽,碗里的白茶也一口一口地少。陈远瑞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撕痛,陈怀志有时也瞒天过海的打一点米饭吃,他不知道父亲还偷偷从家里带着长毛的煎饼来砖厂吃。陈怀志见陈远瑞看着自己,忙掩饰说:“我吃不习惯米饭,米饭不压饿,还是煎饼好”。陈远瑞一直没说话,蹲下身子,放下自己的米饭,把父亲的碗端起来,一口一口咀嚼着有点霉涩的煎饼,虽然很难吃,他感觉他应该品尝这种苦涩。陈远瑞是一个真挚、孤傲、坚韧而多愁善感的人,他能为一个傻子喝厕所流出的脏水而悲天悯人,也能为一段感人的情节而泪流满面,他却从没记得因为自己的苦难,而掉过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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