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蜀州王的一派军人作风让玲花稍稍放宽了心。
“车来了,我们走吧。”王妃牵着玲花登上马车,蜀州王骑马随行在旁。王妃放下窗帘,收回目光看着玲花道:“真是委屈你了,新婚之夜毅儿都不能陪着你。”
“羽凰明白。”
“我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毅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容易,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母妃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我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恩,幽州王也快回封地了吧?这几日你就回去住吧。”
“这不太合规矩吧。”玲花以为曾毅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王妃竟又提起这件事,出嫁后虽要回门,却是不能在娘家留宿的。
王妃笑道:“在家里人情比规矩重要。”
日期:2011-08-14 20:13
(二十三)
秋末的清晨透着凉意,千源山上云笼雾锁,满山的丹桂香气四溢。千源寺响起了钟声,悠远绵长,惊得雀儿四散飞落。
“郡主,我们不是要去幽州王府吗,来千源寺做什么?”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解地问。
“散散心。”
“散心?”落雪更是不解,幽州王眼见就要走了,郡主竟然还有心情散心?
玲花笑而不语,沿着青阶拾级而上,大雄宝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更添神秘庄严。玲花近前望着捏花而笑的佛主出神,落雪不敢打扰,只能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落雪,去求支签吧。”耳边突然传来玲花的声音,落雪微愣,转头看着她。
“去吧。”
落雪虽然纳闷但仍上前跪在佛像前,拿过签筒慢慢摇着,“是五十八签。”
“你去解签吧,我在这等你。”
“是。”落雪拿着签朝殿外的解签人走去,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玲花绕过佛像,从后门来到法堂。因时间尚早还没开始讲法,僧侣们还都未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信徒坐在蒲团上等候。玲花逡巡了一圈法堂,目光停留在了坐在角落上的一个人身上,此时他正闭着眼,双手合十,嘴中还念念有词,玲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随意般地说道:“佛家总是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成佛吗?你说呢,澹台将军?”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澹台仁浩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你做得到心中无物吗?”
澹台仁浩微睁眼睛,摇了摇头,“世间诸般痛苦皆因放不下,我也有东西放不下。”他从怀中摸索出一块精致的玉佩,“你认得这块玉佩吗?”
玲花摇了摇头。
“这是你父亲的玉佩,是我第一次和你父亲交手时的战利品,为此我也付出了代价。”澹台仁浩摩挲着玉佩,目光变得深远,“那时我们都还年少,一样的轻狂,一样的骄傲,一样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对手。可现在看着你,我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我把它送给你就当作你新婚的贺礼,你也可以当作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玲花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一番,玉佩正面刻有普通的花草图案,反面刻着一个奇怪的标记,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索性将玉佩放入腰间:“多谢你的礼物,也多谢你还记得我父亲。”
“我和你父亲之间即为敌人又引为知己的感情你是不会了解的。你今天来找我想来也是有事所求,你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做。”
“我只是希望两国之间不要再有战争。”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战争,以后的事我不敢保证,但只要我活着一天,狄国就绝不会先挑起战争。”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法堂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澹台仁浩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玲花起身悄悄退了出来。走到大殿外便看到落雪坐在台阶上,垂首埋在膝间。
“问了什么?”玲花在落雪身边坐下。
“问家宅。”落雪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噢?解签的人怎么说?”
“他说佛语有云: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家人相守是缘,缘尽则人散,若有缘便还能相见。”
“那就一切随缘吧。”
“恩,虽然老祖宗的离去让我很难受,但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会快乐起来,因为我还有郡主你,我会好好服侍你,这也是老祖宗希望的。”落雪站起身跑下台阶,来到一棵桂花树前,踮起脚折下一枝桂花戴在发髻,笑颜灿烂地对玲花喊道:“郡主,好看吗?”亮晶晶的眸子仍泛着点点泪光。
“好看……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玲花忍不住嘴角上扬,落雪银铃般的笑声在桂花林中久久回荡……
落雪恢复了以往的性情,一路上跑前跑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下山的路途变得轻松自在。
“唉,你说这澹台老儿也真是的,大老远地跑来轩辕国都,哪儿也不去整天在这破寺庙里听经,他听个什么劲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玲花停住了脚步,落雪正想开口却被玲花掩住口鼻拉到一侧的树丛中躲了起来。
日期:2011-08-14 20:13
“我倒要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
“这不是……”落雪刚开口,玲花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落雪小声地道:“这不是狄国的耶律王爷吗?”玲花点了点头。
耶律磊仍在抱怨澹台仁浩的种种不是,他身后一个参军模样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其实很尊敬他,一直想拜他为师,可他一直不收你,你来找他不过是想更了解他。你又何必老是处处针对他呢。”
耶律磊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红着脸跳了起来:“谁……谁尊敬他了,顾亮你再敢胡说,我先把你剁了喂狼。”
“行行行,我胡说。”顾亮用手在自己嘴上画了个叉叉,看着耶律磊走远又忍不住嘀咕一句:“口是心非!”
待他们走远,玲花与落雪才从树丛中钻出来,落雪吁了口气,“没想到澹台将军天天在这里听经唉,好巧啊!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呢?”落雪纳闷地看着玲花。
“别人可不会相信有这么巧,免得落人话柄。我们走吧。”
从千源寺返回江宁城时已近傍晚,原本熙熙攘攘的玄武门此时有些冷清,除了把守的侍卫,没有多少出关入关的百姓。马车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路中央,一匹马疾驰而过,惊得拉车的马嘶鸣扬蹄,落雪没坐稳,在车厢内栽了个跟头,“哎呦,谁呀,这么莽撞?”
玲花掀开窗帘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沉郁:“是兵部的八百里加急,恐怕……要起战事了。”
东厢的小院中闪着昏暗的灯光,青鸾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还时不时地叹一两口气。
“是什么事让我们的幽州王如此烦恼啊?”玲花笑意盈盈地倚在门边。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青鸾脸上的忧愁顿时一扫而光。
“听福伯说你们明天就回幽州了?”
“恩,娘来信了说近日身子不大好,我想快点回去看看,而且马上就要冬季换防了,我也得回去坐镇。”
“有点幽州王的样子了,回去也替我问赵姨娘好。”
玲花在桌前坐下,青鸾替她倒了一杯茶,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连忙从柜子中取出两个礼盒放在桌子上,“这是老叶让我转交给你的,是送你的新婚贺礼。我本来打算明天去蜀州王府辞行时给你。”
“两份?”玲花看着桌上一大一小两个礼盒纳闷道。
“恩,一份是给你的,一份是给宁硕郡王的,不过他没说怎么分,只说你看了就知道。”
“这个叶青城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他人呢?”
“走了,太后出殡那天走的。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祝贺你愿望达成,如果再晚一天,那要等的就远不止三年。”
玲花心中喟叹,她又何尝不明白如果将婚期定在明年,太后宾天皇室三年不得嫁娶,这一纸婚约不知又要拖到何时,也许这正中了皇上的下怀。
“姐姐,有何不妥吗?”青鸾看着玲花脸色不善也不禁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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