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欲熏心》
第7节

作者: 猫儿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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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都以为只是胃有些小毛病,看看大夫就好了,可是到后来愈来愈多的人出现相同的症状,大家这才警觉发现了不对劲。

  瘟疫就这样悄无声息在洛阳城蔓延开来。
  花楼的不少姑娘自然也染上了,水月平时最忙,接触的人自然是多,她自己染上竟不知晓,只当是胃不舒服。
  后来不仅小悦染上,连絮儿也沾染了上来。瘟疫在洛阳城传染,各家各户都紧闭大门不敢出去,生怕沾上病气。
  这种病来得很慢,吃了的东西都会吐出来,大夫开的药方也毫无用处。许多人就迅速消瘦下去。
  与其说是病死,还不如说是活活饿死。

  万花楼的大门依旧敞开着,却没有人再迈进门槛,显得格外冷清。 媚娘把得病而瘦得黄秧秧的姑娘全部扔去了柴房,不许人进去也不管她们的死活。
  水月是万花楼第一个沾染上的人,于是水月的房间顺理成章的成了挽空的房。 梦音儿得知这事之后,挽空也来找她。她偷偷的去看挽空,见她把东西安心吃下心里才长舒一口气。
  只是她不知转身离开,挽空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呕了出来。挽空眼眶微红,泪水大颗大颗的掉,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
  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她还要赚银子和梦音儿赎身,她们说好还要开一家铺子,要过上有饱饭吃的生活。
  可老天偏不如她意,偏要她有了希望再让她绝望。就像是给她一颗糖的甜处之后,再捅她一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日期:2011-10-25 08:58
  没过多久挽空塞进腹中的食物又全呕了出来,她的手死死拽紧了袖口,又松开垂了下去,连她也放弃了。
  梦音儿被媚娘叫去了房间。

  “梦音儿,你也知道洛阳城蔓延瘟疫。平时我是待你严厉了点,但能吃苦毕竟对你有好,以后你也不用再干下人这些活了…”
  “这些银两是我从你工钱里克扣的,怕你乱花钱帮你存着,现在如实还给你。”
  “出了万花楼,一直往西走,不要回头。皇帝无能,只能谴发赈灾的银两。城门东西都可以领五两银子。”
  梦音儿跪在地上听媚娘一字一顿的说完,蓦地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媚娘是要赶我走?”
  媚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待在这里也是等死,发些银两让大家散了吧。”
  “媚娘,你不走吗?”梦音儿抬起头诺诺的问道。 媚娘摇了摇头,拿手帕抹去了眼角的泪,“不走,不走,我媚娘大半辈子都活在这里,就算是死也要守着这万花楼。”
  意思是留在这里等死么? 梦音儿从房间走出,赚紧手中用钱袋装好的银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日期:2011-10-25 11:17

  把手中的钱袋攥紧,梦音儿立刻跑去了挽空的房间。
  “挽空,媚娘说我们可以...”推开房门的梦音儿还没把话说完,就见挽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有些消瘦,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梦音儿...你别过来。”挽空见是梦音儿来了,尴尬的咳了两声,用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也染上瘟疫了。”
  我也染上瘟疫了。
  梦音儿吓得差点站不稳。她没有顾及挽空的话,踱步走到了床边,跪了下去,“挽空,挽空...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教你弹琴,你也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染上这治不好的瘟疫。
  挽空笑了两声,努力起身下了床。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到了梳台前,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是我这个月来偷偷攒的钱,不多但是够你用一阵子。你快离开洛阳城,越远越好。”挽空把这些碎银子递在了梦音儿的手上。

  “我不要钱,挽空我带你走。”梦音儿含着泪水,把小脑袋别了过去。
  “别推了,我知道自己跟水月姐一样,活不了多久了。”挽空把碎银子塞到了梦音儿手上,紧握成拳,消瘦的脸上努力撑开一个笑容,“我把公子赏我的琴给你,你有双会弹琴的手,不愁挣不到钱。”
  她为她能想的都想到了,能做的都做了。
  日期:2011-10-25 11:48
  “你替我好好活下去。”挽空身体没有力气,连说话都显得吃力,“来年开春,记得看看我。”

  挽空拖着沉重的身子又躺会了床上,侧过了身子背对着梦音儿。没听到脚步声,好半天才开了口,“你走啊,走得越远越好。”挽空的泪水无声的落下,双手紧握成了拳。
  梦音儿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背起那把瑶琴就跑了出去。泪水再也止不住。
  出了万花楼,梦音儿头也不回就往西走。她不敢回头,她怕回头看见里面有挽空,有媚娘,有她熟识了七年的一切。
  “梦音儿?”
  身后一个声音拽住了梦音儿的脚步,梦音儿回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梦音儿身旁停了下来,方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婆娘,你怎么哭了,挽空呢?”方辰四处张望。

  梦音儿蹙眉,抹开了眼泪,没有回答方辰的话。看着方辰身后的马车,歪着头问道,“你也要离开洛阳城吗?”
  “我爹是王爷,我是世子。”方辰咬了咬说道,对上了梦音儿惊讶的目光,又继续说下去,“若不是瘟疫,我可能还要在洛阳城住一阵子的。”
  梦音儿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来方辰是世子,他根本没打算要留在洛阳城,所谓口中的娶亲婚嫁也不是玩乐罢。
  日期:2011-10-25 12:13
  “我也要走了,挽空她...染上了瘟疫。”梦音儿很卖力的说出了染上瘟疫这四个字,抬眼认真的看着方辰,一字一顿道,“她要我替她好好活下去。”

  梦音儿擦掉刚溢出眼眶的泪,她知道方辰不能带自己走,小手抓紧了带在背上的瑶琴,“我走了啊,好好过,再见。”
  好好过。方辰的手握成了拳。梦音儿咬牙转身就要离开,肩膀却被方辰抓住。
  “这个给你。”方辰取下了挂在自己脖上的暖玉,“来年你若是没了地方去,就拿这暖玉来京城王爷府找我,我方辰定娶你为妻。王妃的位置我永远都为你留着。”
  这算是对她个承诺么?好悲凉的承诺,连感情都没有,就要为她留着王妃的位置。
  梦音儿没有多说什么,把暖玉挂在了脖颈上,努力扬起一个笑,“恩!我走了,再见。”
  我走了,再见。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
  方辰站在原地,看着梦音儿离去的背影越来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这才爬上了马车。不是他不带她走,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若是连累她卷入是非中,他会愧疚。

  梦音儿背着瑶琴,木讷的走。每走一步,都盛满回忆,回忆起以前在万花楼的日子,和挽空钻狗洞溜出去,被媚娘打骂罚她跪了一夜,还有絮儿姐在台上的舞姿...
  还有她曾经对挽空的承诺,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风风光光的走出万花楼。
  她的承诺还没来得及实现,好似再也回不去。她只有活下去,带着挽空的命一起活下去。
  日期:2011-10-29 08:32
  梦音儿看着这座城,曾经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而现在大多百姓都早已逃离这里离开洛阳城,如今显得异常萧条,宛如一座空城。

  梦音儿瘦小的身子走着便是一个趔趄,重重的摔了下去,她有些吃疼的咬牙站了起来,才迈出一步又沉沉的向前倒了下去,脚上传来的疼痛抽醒了梦音儿,她的脚崴疼了。
  一辆马车停在她的身后,疼痛让梦音儿没有察觉。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又毫无防备的再狠狠摔了一跤。
  马车上的公子城捞开遮帘冷眼旁观梦音儿摔一跤又一跤。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公子城冷不备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这个丫头,她撞见自己杀人。他拿着匕首,月光下昏暗,她看不见自己的手在发抖,抖得厉害,她却还一个劲的跪下求饶。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只怪那叫若儿的女人听见自己在房与别人的谈事,知晓自己的身份和在洛阳城的秘密,她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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