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晕》
第37节

作者: 春天蓝色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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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0-02 13:51:05

  祝一鸣见黄忠明低头不语,加重了心中的怀疑,用指关节敲着茶几说:“黄忠明,我提醒你,如果老老实实对我说了,也许还有救;如果连我都欺骗,那就无可救药了!”
  黄忠明深谙祝一鸣对人称呼变化的含义。祝一鸣对亲近的部下都是去其姓而呼其名,个别的还会直呼其绰号;如果在名后面加上“同志”两字,那就表明他要严肃或有生疏感了;如果连姓带名地称呼而不加同志,那就表示他极为愤怒和不信任了。这时,黄忠明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闪着泪光,从内衣口袋里掏出病历单,说:“祝书记,本来自己一点小事不想告诉您的,现在,我不想瞒着您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少天,还要钱有什么用?还有什么事值得隐瞒的?我敢用自己的生命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充其量有的人把我当作您祝书记的走狗而已。”

日期:2012-10-02 14:21:35

  祝一鸣仔细地看了一遍病历单,当他知道黄忠明患的是淋巴癌时,关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会不会是误诊?”
  黄忠明揉了揉眼睛说:“一个月前查出来的,几家医院都确诊了。我看到您最近特别忙,没有好意思向您汇报,想过一段时间再说的。今天您找我谈话,我就顺便向您汇报一下。”
  祝一鸣用慈父般的语调说:“忠明呀,现在我们什么事都别谈了,只谈你如何及早去治疗,好吗?”
  黄忠明点点头说:“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过几天再向您汇报吧。”
日期:2012-10-02 15:09:00

  三天后,赵德龙急匆匆地赶来向祝一鸣报告“李小秋跳楼自杀了。”

  祝一鸣感到这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本想问一问有关自杀的细节问题,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知道了这些细节而难以处置,在司法机关和纪委,犯罪嫌疑人的自杀,有的是主动,有的是被动,有的是被谋杀。像李小秋这样曾有过几次自杀举动的人,想必一定是真的自杀。但为什么他前几次自杀都未遂,而这次自杀就成功了呢?他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祝一鸣拍着桌子训道:“你们检察院是吃干饭的?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赵德龙心里想,是您祝书记认为“关键问题是不要再让他开口乱咬人”,现在人死了,一了百了,不是正符合您的心愿吗?但面上却显出沉痛的样子,说:“是我工作没做好,我向您和市委检讨。另外,那两个看守人员我已对他们作了处份。”
日期:2012-10-02 15:55:01

  祝一鸣语气沉重地说:“处分人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们要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人都死了,我们也应该讲点人道,赶快结案吧,有些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另外,通知他的家人,尽快把尸体拉回去火化。”
  赵德龙说:“我一定按祝书记的指示去办。”

  李小秋的家属在领回尸体后并没有立即火化。第二天,他的妻子领着四十多个亲朋好友,举着很大的白布横幅,上面用不知道什么血写着八个大字:“逼死人命,天理何在!”前来市委市政府请愿。
  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口值勤的武警战士无法挡住这老弱病残的请愿队伍。这支队伍连同许多看热闹的群众约有一百多人一下子拥到市委大楼门口。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刘震南一边带人下来应付,一边通知赵德龙火速赶来。
日期:2012-10-02 19:32:03

  前来请愿的人看来是懂得法律的,他们在市委门口并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而是坐的坐,跪的跪,哭的哭,有不少围观群众都深为同情。
  赵德龙很快就带人赶到了市委门口。几十个公丨安丨和武警战士已经手持警棍把人群围住。
  赵德龙站到人群前大声喊道:“李小秋是罪犯,他是畏罪自杀,你们有什么理由为他鸣冤叫屈,影响市委市政府领导正常办公!”
  李小秋的妻子披头散发地哭喊着:“李小秋犯了什么罪呀?就是犯罪也要法院判呀,他完全是被你们检察院刑讯逼死的呀!”
日期:2012-10-02 20:24:41

  赵德龙声嘶力竭地吼道:“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大家看,这是李小秋留下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家人。我走了,希望我的亲人好好地活下去。’”接着,把一份复印的遗书摔到了李小秋妻子的面前。

  李小秋的妻子捧着遗书,看出这是李小秋的笔迹,但这时她已丧失了理智,继续哭喊道:“这遗书也是你们检察院逼出来的啊!我要祝一鸣出来,给我一个公道!”
  “逼死人命,天理不容!”人群中有人领着喊起了口号。
  公丨安丨人员迅速抓住了领喊口号的一位中年妇女。有些坐着和跪着的人站了起来,高喊:“公丨安丨打人了,公丨安丨打人了!”请愿队伍和围观群众开始骚动起来。
日期:2012-10-02 21:01:34

  这时,市委办公室有人把赵德龙叫到旁边,向他传达了祝一鸣的指示:保持耐心,别出乱子,晚上十二点由公丨安丨派车把他们强行送走,并说清道理。
  赵德龙立即领会了祝一鸣的意思。他重新站到人群前喊道:“只要遵守法律,李小秋的家属和亲人可以留下来。其他人请立即离开,否则,公丨安丨局要登记你们的名字和所在单位!”
  许多看热闹的人都怕惹事生非,纷纷离开了市委市政府大院。
  晚上七点多钟,公丨安丨人员出于人道,为请愿队伍送来盒饭矿泉水。就在许多人正在吃饭喝水时,祝一鸣从市委的秘密边门走了出去,坐的不是市委1号车,而是警车。

  这道边门开在后墙,通往市委市政府的花棚,平时不开,外表也看不出有门,只有遇到突发性事件群众来闹事时,才会把门打开,供市委领导脱身。因此,知道内情的人都称它为“脱身门”。
日期:2012-10-02 21:41:06

  祝一鸣出了“脱身门”迈进警车,刚要叫司机开车,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朝祝一鸣招着手。
  祝一鸣定神一看,原来是许子敬,便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也要来请愿?”
  许子敬穿着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脸上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地说:“岂敢岂敢,我不是来请愿,而是请示。”
  祝一鸣鄙视地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要向我请示的,有事过天再说,我今天心情不好。”
  许子敬说:“那就不叫请示,叫请求吧。”
  祝一鸣说:“你现在当老板了,还会请求我?等我有兴致时再说吧。”
  许子敬双手一抱说:“祝书记,不好意思,实在为难您了,我现在见您一次不容易,今天这个机会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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