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石”的小子怎么能跟林黑心目中的宇文蓝比呢?一个靠虚拟美化的男人,势必在林黑心里统领着神性的代言。
宇文蓝是一个长期被病魔折磨的人,性情自然有别于常人。他体现出来的宁静,不计较,仅仅是因为他力不可支,精力有限,确实顾不上。
因为他每天都处于紧张的揣测和思考——他还能活多久。他体现出来的清风傲骨,着实让林黑着迷。
他面貌清瘦苍白、眉目疏朗、身材高挑扁平、脖颈细长,如此秀骨清像,犹如静默的天鹅游弋后留下的一道水痕;如逆风蜻蜓的薄翼,透明而不胜迎举。
他每天就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有闲情雅致为世俗中的一点点蝇头小利苦心算计。在他眼里,生命之外的东西都可以将就,都可以妥协,都可以随遇而安。
他在乎的是这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他在乎的是他如何摆脱死亡的恐惧。
林黑以为自己是理解宇文蓝的,她以为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爱宇文蓝。
不得不承认,宇文蓝对林黑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也有林黑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感恩。
一个严重缺爱,一个贪生怕死,两个人不约而同把对方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一个心脏病人跟一个正常人的爱情注定是疏途的。虽然林黑成长于谈性色变的年代,性方面异常保守。但,性,是两性之间无法回避的问题。不管她是否正面对待,对于这对恋人来说,他们明朗的爱情中,隐含了不明朗的隐痛,且挥之不去。
他们之间有太多情感升华的瞬间,本可以用身体语言表达,却不得不两两相望,转移话题。这早已成为心照不宣的芥蒂,林黑却不愿意把此事说开。
作为男人,宇文蓝没法儿装得跟没事儿似的,他明明能读懂林黑眼里的黯然,他指定是没法儿继续装下去。
林黑不太愿意把他们的分手和文蓝的心脏病联系在一起,她骨子里像个不切实际的诗人,充满了乌托邦情怀。这类人最善于做的事情便是回避要害。
她认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甚至是生死。林黑等待水滴石穿的爱情解决宇文蓝的生死问题。
日期:2013-07-07 15: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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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哀自怜把泪垂
林黑跟很多失恋的人一样,总是专注于各种假设和无意义地推理,再通过努力寻找线索,旁征博引,循序渐进——最后再回到感情现状,孑然一身。如此周而复始,直到精疲力竭之后,再堕入冰凉的现实,继续萎靡不振,茫然不知。
只要闲下来,林黑便会不受控制地在内心世界罗列一些问题,反复论证。文蓝爱自己吗?有多爱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他们还会不会复合?
对,复合!所有遭受过失恋折磨过的人,都会不同程度希翼复合。
当然,一部分人除了迷恋爱情,还迷恋自我。爱情的失败,让他们怀疑自我。
失恋会让人自卑,挫败。
对于这个阶段的林黑来说,爱情远比自我重要。她并不明白自己以各种理由跟文蓝见面,就是俗世意义的纠缠。
宇文蓝愿意被林黑纠缠的原因,有可能是余情未了,也可能是他性格中本来就有犹豫,徘徊的弱点。贴切点说,他的思维跟生意人没两样,放弃购买,还能不能遇到比林黑更适合自己的,放弃是不是让自己错过了最佳购买?
林黑在爱情中之所以迷失自我,那是因为她诉诸于爱情的假大空太多太多,多得把她自己都骗了。
爱上,是一场想象力的侵略。
所以她此刻想着想着,继而又泪眼婆娑,深深扎在无可自拔的过去里。
自分手之后,林黑经常处在这个状态,并间歇性失控。
包括上次在7289研究所被莫名其妙卷入的那场民事纠纷。
坐在姓“石”小子身边的林黑,其失恋情绪渐入佳境,她旁若无人地地望着窗外,任眼泪断断续续地在脸上流淌。
流淌了一会儿,大概是把自己感动了,索性轻轻地抽泣起来。于是乎,她顺理成章地拿出了卫生纸,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擤鼻涕。
也许她并没有把坐在她身旁这个男人当作男人看,又或者没把他当作喜欢的男人去对待。
她但凡对身边这个男人有点点好感,她都不会在一个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这幅德性。
此刻的林黑,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一个想死的人,还用得着管理情绪,约束自我,跟陌生男人附庸风雅吗?
她一度深爱的文蓝走了,她的心就跟风筝一样,在浩瀚的天空,没有目的地漂浮。
她用唯一的态度在对待这段爱情,唯一突然没了,她的心空了。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也没想过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也许,她只能以死铭志,身践力行。自我催情所致,抽搐得更加厉害,随即还狠狠地擤了把鼻涕。
姓“石”的小子越来越受不了了,皱着眉头说:“喂!你悠着点啊!”他用了很不客气的语气。
林黑看着姓“石”的小子,不觉又添了几分委屈。
这小子不让自己下车,自己索性哭得更夸张一些,让他赶自己下车算了。
想到这里,林黑愈发抽泣得厉害。
这一次跟先前那会儿的伤感截然不同,她泪眼婆娑之中似有些许狡黠。
由于她背着身子,又把一双手在脸上刻意地揉来揉去,姓“石”的小子根本不明就里。
姓“石”的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索性把音乐开得更大声,刺耳的金属摇滚乐让车内的一男一女,形成一幅动态的后现代画面, 一个恼怒到极点,一个惬意到极点。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林黑也乏了,加之前段时间在家里悠闲惯了,突然这么一折腾,愈发是疲倦。于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姓名“石”的小子看到林黑如此入乡随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随手关掉了音乐。
车厢里一片寂静。
睡梦中的林黑紧蹙着眉头,一副劳心劳力,焦虑不堪的样子。
林黑梦见自己在一片昏暗的天空下没有目的地奔跑,这个梦境在林黑的意识世界占有相当的比重,因为这是一个重复的梦境。
从她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开始,她一度在这个梦境里询问生活的真谛。只是,她无论如何努力奔跑,在她的前方始终也未见光明。
梦里的林黑跑啊跑啊,孤独带来的惊慌超越了体力的极限。
跑着跑着,她来到了铁轨前,轰隆的火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就在她迷茫之际,她的耳畔响起了姓“石“的小子讲电话的声音。
她醒了,回到2009年的10月。窗外是陌生的阳光,陌生的街景……
“……嗯……今天没课……最近没去大使馆找王阿姨,上个月我们一起吃饭的……嗯……好的,我会注意身体的。语言跟得上,口语比过去好多了,嗯,嗯,我去唐人街跟你买了件唐装棉衣,我过些日子跟你寄回去……呵呵,国内的虽然便宜,不是我买的啊……我妈要跟我说话?不说了,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跟唐僧念经一样,听得我想睡觉……好了好了,爸爸再见!”
一旁的林黑一副惺忪的表情,她开始寻思身边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从这段电话听起来,这家伙倒像有钱人家里的孩子?不,也许是他故意演戏给自己看的,动机就是为了押在银行的那两证。
林黑知道做医疗器械的推销员为了让客户叹服自己有实力,都以高档轿车作为道具。
这年月,仅凭表面,分晓不出真假。
林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如此推理让林黑有些不安,警惕性油然而生。
林黑,本能地坐直了身子,呈现出防御的身体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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