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见见这个妈妈。”杨以珊若有所思,“直觉告诉我,那孩子不是关键人物,妈妈才是。”
“预备怎么见?”
“悄悄地,远远观察,不惊动她。”杨以珊看看他,“问题是你太醒目了。”
卡帕怪委屈,“那怎么办?戴墨镜有用么?”
“更糟糕。人家会以为乔治·克鲁尼微服私访。”
“看起来,我们只能扮来此地旅游的热恋男女了。”
“嗯哼。”
“你同意了?!我没有听错?!啊哈!”
“卡帕,几时你清醒过来,是否会为曾陪在我身边,且只因一点点小事就开心而感到荒谬?”
“塔罗,”卡帕凝视她,“正因我的不清醒,才爱上你的格外清醒。女人活得如此清醒,却又美得似天使,总叫人无法自拔。”
“吓死人的法国文艺腔。”
日期:2013-08-30 16:35:56
两个人都换上白T 恤牛仔裤出门,骤眼看,登对得羡煞旁人。
他们来到东江市中心一条老街,找间咖啡屋,面向窗外坐下。不会有人猜得到这俊男靓女,竟为着监视他人而来。
五点过十分,对面巷子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略瘦,皮肤偏黑,五官姣好,却纹着数年前就已落伍的眼线以及唇线,整个人顿时就俗气了下去。
杨以珊目不转睛,轻轻道:“帆同我说,她每天下午五点下班,路过这里时,都一定会买一份当天的报纸,以及晚餐要吃到的小菜。”
卡帕不知何时已准备好相机,不动声色按下快门。
杨以珊一边观察一边归纳:“顾家珍,今年三十八岁,听邓丽君和费翔度过青春期,满脑子琼瑶故事,却最终不得不落入残酷生活现实里。卡帕,你说,一个女人,刚刚死了丈夫,疑犯是儿子,孑然一身,为何脸孔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有,她买了一条鱼,以及茄子与丝瓜,并与小贩讨价还价了足足三分钟。她何来如此食量,以及精力?”
卡帕侧过头想一想,“是有点奇怪。塔罗,换作你,你会如何?”
“食不下咽,度日如年。”
“塔罗,”卡帕惊诧,“我不知道,律师还要如此懂得推理。”
杨以珊笑一笑,“走吧。”
“走去哪里?”
“买报纸。”
他们到对面报亭,买了与顾家珍一样的《东江日报》。杨以珊翻到社会新闻版,寻找曾让顾家珍目光定格十数秒的新闻。
“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卡帕问。
“这里,大标题写着,《少年杀父案悬而未决》,小标题是《庭审纪实之三》,特约记者张国栋。张国栋?张国栋……这个名字帆给过我,明天也许该去见一见。”
卡帕抚一抚她的短发,“又是暗访?”
杨以珊一双妙目斜觑着他,玉白小脸线条柔和了几寸,“你若是偶尔想出演一下男主角……”
卡帕哈哈笑,“小意思小意思,明天看我的吧。”
杨以珊伸个懒腰,“好呵,那现在,我们该去哪里休息一下呢?”
“真奇怪,你的字典里原来尚存这个词汇。”
杨以珊望望他,忽而心中感触。放在一个月前,她都无法想象,陪在身边谈天说地的人,居然不是周南也不是许志谦。人与人的机遇如此奇妙,令她的清醒与不豁达,变成沉重的思想负担。
也许多点时间和欧阳晴,还有卡帕在一起,可减轻这负累的程度。
日期:2013-08-30 16:37:10
两个人回酒店吃自助晚餐。都饿得慌了,杯盘碗碟堆满桌,据案大嚼。
杨以珊大口大口吃着意大利面,神情疲倦却依旧优雅。蕃茄酱沾在她嘴角,卡帕需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怪手,才忍得住不去帮她擦试。终于她自己也发现了,用嘴角舔一舔,调皮一笑。
“假使你看过我刚起床的蓬头垢面,以及熬完通宵后的面如菜色,就不会认为我现在有多粗鄙多狼狈了。”
卡帕回答,“这两个词汇,我的字典里没有。”
杨以珊大笑。生活多有趣。也许离婚真的只是小事一桩?像欧阳晴说的“别想太多”,“顺着形势走”,鸵鸟归鸵鸟,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杨以珊做鸵鸟,卡帕做什么呢?好好一个男人,名人兼斗士,却不远万里的跑来陪在一个小律师身边,将风月场名利场角斗场统统抛诸脑后,也是需要偌大决心的吧?
杨以珊讪笑。又来了不是?应该还是不应该?也许对于卡帕,这便是另一种形式的风月、名利与角斗呢。
第二日,卡帕与助手塔罗拜访了在当地大名鼎鼎的记者张国栋。
卡帕风度翩翩,开门见山,“……为大使馆做中国特辑,不取山水,只取人性。游历到东江,听闻张先生见多识广,特来拜访……”
张记者微笑颔首,高帽子悄然飞至头顶戴得端正。
杨以珊做小助手状在旁口译,时不时抬头观察他一两秒。
此君星眸剑眉,体态微胖却隐约透着股子凛然正气,叫杨以珊略略安心。
她最怕撰写丑闻及绯闻的记者,长相再美也总觉獐头鼠目。
张国栋,好伟大的名字,国家栋梁。杨以珊淡淡笑。
“国家栋梁”此刻正回答卡帕,“……卡帕先生大名,我素来敬仰,这次承蒙抬爱,不胜荣幸。巧得很,手边正有两桩新奇案例,我近来几乎把所有精力全部用上。如果卡帕先生有兴趣,不妨一起追寻真相,如何?”
说完,目光落在杨以珊身上,等她翻译。却见小妮子雪白面庞上挂个遥远的微笑,显是走神走得远了。
他大力咳嗽一声,才令她醒转。待要重新说一遍,却又见她流利地翻译下去,真真一心两用之表表者。
卡帕听完译文,问,“请问分别是哪两桩案例?”
张国栋答,“一个谋杀案,一个失踪案。”
杨以珊心怦怦乱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问,“奇在哪里?”
张国栋笑道,“前者奇在涉案人员太过简单,后者奇在涉案人员太过繁多。不过,塔罗小姐最奇怪,你是不是应该先翻译一下再发问?”
杨以珊一愣,自知一时心急口快才露出马脚,后悔不迭。
却听得张国栋又说,“你目光杀气十足,几乎要在我脸上灼出伤疤来。若我到现在还没发现你才是主角,也白混了这些年。”
他这样说着,眼神倒是依旧宽容而温暖。
杨以珊讪笑道,“怎么办?律师不擅长演戏。”
“你是律师?”张国栋眯一眯眼,皱起眉头打量她一遍,
“倒叫我紧张了。你代表谁?为何要处心积虑找上我?”
杨以珊待要据实以告,一旁的卡帕着急起来,“塔罗,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杨以珊拍一拍他的肩,“我们被拆穿了啦。我正在向张先生解释前因后果,稍迟再回复给你听。”
转而又向张国栋道,“说实话,我本来代表顾家珍。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案子蹊跷,所以,我只想知道真相,并努力站在弱者那一边。”
张国栋凝视她,不置可否。
就在此际,办公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伴随着“小姐你不可以乱闯请等我通报”的话外音,一位妙龄女子兀自闯了进来。
她虽是满脸怒容,却依旧不失光彩,一袭湖水蓝波希米亚风格长裙将小办公室也映得湖光山色。
“张先生……”
才刚说了这三个字,她的目光就已定格在杨以珊身上。
几乎同时,两个女人齐刷刷瞪大眼睛,“怎么是你?!”
- 卷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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