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坏蛋》
第8节

作者: 淡淡雨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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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当时我是有点失望,但这失望,主要还是源于白白辛苦了大半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所致。我又没当过神仙,根本无从想像当上神仙后的逍遥与快活,所以当此时也,当神仙对我诱惑有限,我并没有为此便对白素贞耿耿于怀。
  若干年后,我更是想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比如我,还不是老龟通过各种关系,我再威逼了张果老家的驴子,然后才得来的这一讯息?种种途径上不了台面,极不光彩,得不到一个好结局,也算错有应得,报应!
  而我又怎么敢肯定白素贞就没有类似的关系呢?想想吧,人家是女的,我是男的;再想想吧,吕洞宾是男的,而且风流、桃色的八卦消息时有传闻……没证据的事我不会乱说,至多想想而已。但你也不妨想想嘛。
  假设我们都在不择手段,都在想走捷径,最后我比不过人家落败了,是否该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呢?愿赌,就要服输。
  一句话,小汤圆,也就是仙丹,让白素贞抢先一步吃掉,我真地没有太多不健康的想法。
  日期:2012-09-17 19:16:06
  然而吃不上小汤圆,我别说成仙,可能很快就要成为鬼了——我已有好多天没有正经吃上东西,肚子空得前腔紧贴后腔,看上去已经像一块薄饼了。
  我必须要自谋生路找饭辙,而且是立刻、马上。

  遗憾的是,童年的我靠娘亲养活,后来又成天在小庙里饭来张口,我找饭辙的本事实在低下。童年时我常常自己吹泡泡哄自己;后来只有小和尚理我,他还早逝掉了;再接下来,就只有和一只老龟大眼瞪小眼地对望,我根本不具备和其他生物打交道的口才和脑子。总之,我是既无能还内向,一无是处,看起来饿死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没办法,我走投无路,只得死乞白赖地开始四处乞讨,成为了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龟。
  相当罪过,我一流浪便是整整五年。
  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总是在流浪,后来,许多人就误读了我的故事。
  他们说我吃仙丹不成,一怒之下,偷偷混进了西天佛国,瞒着如来佛祖,照猫画虎学会了好几手“三脚猫”的法术,又顺手牵羊盗走了一只紫金钵,然后下得凡来,摇身化作一个和尚,法号法海,在金山寺里招摇撞骗……
  在此我再回一句,还是那俩字:扯蛋!
  日期:2012-09-17 19:16:48

  ——诸位也不想想,佛国就那么好进去?你以为那边看门的门卫,就跟你们单位发个报纸、传个快递的传达室老大爷一个级别?甭说什么中什么海了,你就是上各级县府衙门去看看,能混进去吗?让你登个记排队静候,算是客气的;如果你鬼头鬼脑像个上丨访丨户,八成就会被人突然小鸡子一样地拎走,下一站,疯人院!
  何况佛国在西天,我想去的话,属于越境,或者叫移民。具体难度,诸位可以参见唐三藏取经一路,跑了十万八千里,而且是从西域转个大圈子绕过喜马拉雅山的。
  虽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可考虑一下我的身份,我能长期走陆路吗?
  另外还有一条,如果我是偷偷学的法术,我敢化身当和尚吗?这不真成偷来的锣还使劲敲,生怕佛祖不知道我了吗?
  这些谎话布满了逻辑漏洞。如果你非要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那我也没办法,只好骂你一声蠢货了。
  日期:2012-09-17 19:18:29

  真实情况是,我流浪了五年以后,某一天终于又回到了钱塘江。
  我的本意当然是找我娘亲,但是,当我路过江龙王的府前时,看到了让我大为震惊的一幕:那里,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许许多多的水族兄弟。
  他们群情激愤,振臂高呼,在喊一句我听不懂的口号:皿煮脂油。
  我不懂厨艺,按我的常识来判断,只知道脂油一般都是煎的或者熬的,怎么能用皿煮呢?这让我特别疑惑。
  可难得的是兄弟多,这让我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所以,我暂停下脚步,问边上一只和我差不多大的龟:
  “为个皿煮脂油,要聚那么多的兄弟?”

  “皿煮脂油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龟说,“我们要静坐绝食!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皿煮脂油。”
  “绝食?”我吓了一跳,“意思就是不吃东西?”
  “对!”那只龟义正辞严,“为了真正的脂油,为了反对龙王爷的独断专行,我们谁都应该付出。今天绝食,正是为了将来更好地进食。”
  “加入我们的行列吧!”那只龟热切地望着我,又说。
  我真心不理解他的话,但是他说为了将来更好地进食,打动了我——这些天,我做梦都在吃东西呀!

  我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暂时不吃饭,也就是他们说的绝食几天后,马上就能吃上好吃的了。
  所以我脑子一热:“行!不就先饿个几天吗?对我这只经常性、习惯性挨饿的小龟来说,小尅斯。”
  于是,我稀里糊涂地挤进了水族群里,不喊口号,养精蓄力,一门心思地绝起了食。
  日期:2012-09-18 19:15:33
  12
  有意思的是,五年的讨饭生涯,使我的抗饥饿能力,明显高出其他兄弟姐妹们一大截了。他们只吵吵嚷嚷过个三两天,就都受不了了,有几条女鱼、几只女龟甚至当场晕倒,让同伴们叉了出去。而我,一绝食就是六天,照常神采奕奕。

  第五天时,我成了大家围观的对象,放眼整个江龙王府前,只有我仍然在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地搞绝食了。其余家伙嘴里喊得响亮,却玩起了“三班倒”,偷偷摸摸搞起了轮岗。
  我猛然间显得卓而不群了。
  于是,一帮兄弟姐妹们众星拱月一般以我为中心,紧紧团结在我的周围,把我当成了偶像。
  我有点受宠若惊一样地飘飘然,只是那句“皿煮脂油”的口号,虽然喊得有气无力,依然吵得我脑瓜子生疼。
  第六天一大早,江龙王终于出现了。他神情严峻,微皱着眉头,眼含泪花,用近乎于哀求的口气向大家说:“我来晚了,大家有事好商量,不管下一步怎么做,首先,得先吃饭……”吧啦吧啦一大堆。
  这话让我特感动。我以为接下来,大致就是给我们派送好饭了。
  谁知道江龙王说完这通话后,话锋一转:“你们的心情别说我,就是龙王爷也能理解,问题是你们大多是不明真相者,你们是被一小撮别有用心者给利用了,那一小撮别有用心者挑唆大家的目的,就是要颠覆我们目前难得的安定幸福生活……”吧啦吧啦又是一大堆,让我听得心里火星直冒了。
  ——不让绝食,那就快给吃。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我暗自骂道。
  “不行!”兄弟姐妹们却不答应,“不给我们真正的皿煮脂油,我们绝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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