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鹿童子相对一笑:“就一不懂规矩的雏,还来这儿臭显摆。嘿嘿。”
鹤童子又撇一下嘴,不屑地说道:“那你找玉帝、老君去吧,等碰一圈钉子一鼻子灰,看你还敢不敢来这里。”
日期:2012-09-29 20:03:40
白素贞不是一个有涵养的人,伊几时听过这等奚落?钱色都不管用,早把伊的心情搞得一塌糊涂。这已不单单是救人的的问题,还有一个面子的问题了。一时没忍住,伊竟脱口而出:“扁毛牲畜,祝你永远不发育!”
“牲畜骂我!”鹤童子被触到痛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我骂牲畜!”
“牲畜骂我!”
“我骂牲畜!”
一旦骂开,白素贞的泼妇劲全上来了;小青使劲劝伊“人在屋檐下”,伊哪里听得进?只和鹤童子嗓门越骂越高,“蛋生鸡,鸡生蛋”一样没完没了。
——编戏的好事者所以会说白素贞跟两位童子打了一架,可能就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叫骂声?
日期:2012-09-30 20:58:33
(继续……)
好在骂得多了,把正在午睡的南极仙翁也吵醒了。南极仙翁晚间还有六七个大型饭局要应付,午觉对他来说相当重要,所以被吵醒后,神色怏怏,不甚愉快。
“咦!这位娘子倒像在哪儿见过?”老头趿拉着鞋子闻声赶来时,有点发懵。伸手拍了拍高人一等的额头,显示出了他良好的记忆力,“你不是新近升仙的白素贞吗?这好歹也是仙了,咋还来我家吵吵,斯文扫地呢?”
“是你家童子态度恶劣。”白素贞恶人先告状,气咻咻地说,“我是来买灵芝草的,总算是顾客,咋能这样对我?要多少钱,这俩童子开口就是,说个数嘛。我要拿不出来,算我坍台,立马走人。”
“唉,俗套!”老头叹口气,一向笑咪咪的他竟然神色严峻、口气严厉,“你既已是仙,咋还口口声声提钱?你就没有培养出一点儿道德的气质吗?”
这话太有份量了!白素贞不由得一愣:“除了钱,还要什么,道德?”
“你说呢?”老头摇了摇头,“神仙们的最大愿望,应该是无愧于心,上爱天帝下爱万民,你说这一切,岂能只用钱去购买?”
“……”白素贞被老头的话噎住了。
老头屹然而立,白素贞望着他,顿得光芒万丈,照耀天地千秋,映亮万物生灵。相形之下,伊终于感化,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发现自己的渺小了。一时百感交集,扁扁嘴,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是,我真地太需要灵芝草救人了呀……”
“要灵芝草,就更不能只说钱的事了。”好在老头心肠软,从来就见不得别人哭的,别人一哭,他几乎总会跟着抹眼泪,所以白素贞哭得倒也很是时候,“别哭,有事说事。如果我定的规矩,解决不了你等的实际困难,这规矩要来何用?不合情理的规矩,自然就该改正——说说你的事吧,王母娘娘让你去趟凡间,你咋还需要灵芝草救人呢?”
“谢仙翁。”白素贞知道,这估计是老头给伊的最后机会了。就东施效颦地学人家大家闺秀,欠身道了个万福。
再想了想,伊突然一咬牙,“扑通”跪了下来:
“禀仙翁:
小的我离开天庭下凡间,西湖断桥识许仙;
一见钟情意真切,喜接连理爱无边;
夫妻双双赴苏州,开得药铺一大间;
造福百姓善为本,只送药来不收钱;
助人为乐民欢喜,赢得赞誉一大片;
夫妻恩爱鱼水谐,只羡鸳鸯不羡仙。
谁知那苏州的曹知府,他钻入钱眼目无天;
上门砸货又打人,还捉许仙去牢监;
小青上前想说理,差点一棍被打扁;
我费尽心思去打点,屡受屈辱遭轻贱;
若非肚里有了儿,早去投江寻短见;
夫妻终于得团圆,眼泪哭得能晒盐。
以后过了这一关,从此平安在人间;
谁知那知府不罢休,毒计害死了许仙;
可怜许仙正风华,不该丧命魂归天;
我不甘心、不情愿,厚着脸皮求大仙:
卖我一株灵芝草,救我夫君返阳间;
只要仙翁能答应,当牛作马无怨言;
长生牌位供着您,待您仙翁像亲爹,像!亲!爹!”
白素贞这套词一路说下来,别说鹤鹿童子,就是南极仙翁这位经多见多的老头,也笑得合不拢嘴了:“好好好,这是……数来宝?多才多艺,想不到你会得挺多……”
小青竖起大拇指,暗底下赞道:“姐,有一套!”
日期:2012-09-30 21:07:13
南极仙翁笑过之后,就像吃了人家的寿酒一样,也忍不住按照惯例,要发表应景感言,作口头承诺了:
“咳!我听明白了。难得你和许仙两公婆一片为民之心,好事。我们神仙的目的,就是要响应玉帝号召,为三界万民办事,办实事,办大事,让三界人民体面、快乐、幸福、安详地活,或者死……”
“许仙的死,对苏州百姓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他的种种功德,苏州百姓是不会忘记的,我们神仙,甚至玉帝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到底该活下来呢?还是听命呢?这就关系到阴阳和谐的事了……”
“当然,你白素贞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死而曹知府活着,苏州百姓是不答应的……这就牵连到灵芝草了……啧啧……至于灵芝草嘛……我不是不能卖给你,我可以为你破一下例,甚至送一株给你。”
“但是,还有诸多问题,比如说我送给你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我的出发点和良苦用心在哪里,谁能知道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老头这番话让白素贞听得云里雾里,愣半天,也没弄明白老头这话用意所在。
好在边上有一个小青。千万不要小看小青,这个青蛇妖已经有过大半年买米买菜、和各式人等打交道的经验了,听锣听音这种本事,伊真地远比白素贞强。
小青莞尔一笑:“仙翁是为苏州万民,才破例赐予我姐姐灵芝草的,小青和姐姐一定记牢。”越厨代庖地从白素贞手里抢过银票,一把塞与鹿童子手里,“烦仙哥快去取一株来。仙哥浇水培植,辛苦得紧,这若是连花肥钱再不出,我等就当真不明事理了。”回转身,笑盈盈说,“听仙翁讲话真是茅塞顿开,要不是救我姐夫要紧,我想我与我姐姐,便是听三日三夜,也不会瞌睡肚饿的……”
这边他们在闲话,那边鹿童子瞄了眼银票,从数字上看明白自己已大有结余,动作就麻利,拉了鹤童子,片刻间,已拿来了一株灵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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