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两国的皇族宴会,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我那套宫装很难看,害我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了面子。”怡琬别开了脸,愤愤道,“是她对我无礼在前的,我可不是打击报复。”
风归影默默攥紧了手心,脸上不动声息:“那个陵香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个丑八怪!和画楼空那家伙一样,一个**一个色狼。”怡琬一屁股坐下来,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姿国色么,狗眼看人低!”
“我说怡琬公主,你这话也太毒了吧……”
“怎么?你也看上了那女人了?”怡琬剜了他一眼,伸手夺去他手中的羊腿,“你不是喜欢看女人么?这羊腿你别吃了,你看那妖妇去吧!”
她歪头想了想,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那羊腿甩在地上,恼怒道:“风归影,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了么?你有心上人了还念不忘那个妖妇?!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子的,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
风归影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吃了一半的羊腿沾满了黄沙,心中愤愤不平:你父皇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怎么不去教训他,反倒要拿我的羊腿开刀?
但他确实不敢在盛怒的女人面前胡言乱语,于是讨好般笑道:“”
“你贼心不死色心又起,我不告诉你!”怡琬柳眉倒竖,直着眼死死盯着风归影,骂人的口水几乎都要喷到风归影脸上了。这种闹女儿家别扭的样子,倒让风归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时候也有过一个堇色的女人,总莫名地对他发脾气,说着些许闹别扭的话。
“我确实想知道那陵香公主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风归影敛了笑意,目光飘忽着荡漾着,去到夜幕中看不见的远方,“你说我的心上人么?她就是被那女人杀掉的。”
怡琬浑身一颤,蓦地立身而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日期:2011-11-16 10:54
【四】人生何处不相逢(二)
“怎么了,被吓到了么?”风归影笑笑,随手操起酒壶又灌了一口,“凌国那个泼妇是我这一生最痛恨的人,即使将她千刀万剐,我心底的怨气也没办法消除。”
“对不起。”
怡琬低头绞者玉指,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压低了声音。她知道自己触及了风归影的痛处,料想风归影这种乡下粗汉应该会毫不留情地呵斥自己,但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风归影。
风归影也看了她一眼,怡琬就像只见了老猫的小老鼠一样把目光缩回去,绞手的频率更是大了。她不敢离开,又感觉之前自己的话语是太过分了,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还是道一句:“对不起……”
风归影笑了笑:“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是公主我是将领,怎么说也是你身份比我尊贵,犯不着给我道歉的。”
“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的。”怡琬鼓足勇气再次坐在风归影身边,心里也知道他那一身的香味从何而来,默默有些感慨,于是道,“把你的香袋给我,我懂女红,可以帮你把它缝好的。”
“不必了。”风归影还是笑笑,“其实我自己也把它弄破过,后来马马虎虎算是缝好了。”
他压低了声音:“而且她的东西,她向来不喜欢别人乱碰的。”
怡琬歪着头想了想:“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么?”
“嗯。是个看起来很清冷,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感觉的姑娘。她看起来那么安静,和你贫嘴的时候又那么的喧嚣,又争强好胜,骨子里却渴望平静安宁。”
风归影侧着头微微眯眼,像是透过许多年的时光慢慢走进逐渐变得模糊的回忆,“她分明是个冷淡的人,但是她笑的时候,你会感觉一个冬季的冰雪都在那抹温柔的笑容中融化。那个笑容,只要你看了一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
“所以你永远都无法忘记她啦。”怡琬“噗嗤”一笑,“想不到你这个乡巴佬用情还挺深的,我真是小看了你。”
风归影啜了口酒,微微摇了摇头。
日期:2011-11-16 10:56
“我可就没有你这么好的福分了。其实呀,我也好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不是这样的婚配,对象不是你。可现在是没机会了。”怡琬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风归影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不想娶我,我是知道的。你方才说起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的神色都是恍惚的,我可以感受到的。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她。”
风归影怔了怔,他想说点什么劝慰她,可他不行。他拿了自己的一生去做筹码,却没想到这场赌局还附上了另一个无辜者。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又能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
“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你肯娶我,我父皇很高兴。其实我父皇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我能够嫁给你。”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臂弯里传来,隐约带了些许若隐若现的哭腔。“我父皇觉得你是个大英雄,只有你可以保护我,所以他让我嫁给你。”
她猛然抬头,哽咽着看着风归影:“我父皇,他就要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超越了风归影所能理解的范畴。但是仔细想想,又深切地觉得不无可能。冉国是只凶猛的大老虎,绝不会满足于自己所在的地盘。当年冉国派兵参与凌国的“朱雀之变”,战场开在凌国,冉国却得到了凌国的割地酬谢。如此贪婪的敌人又怎么可能不在三年前凌寂两国对北疆的鏖战中收取渔人之利?
风归影曾经想过这是因为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现在从怡琬的话语中可以清楚了解——就是因为冉皇的重病,才导致冉国没有对北疆这块砧板上的肥肉出手。
风归影不动声息道:“你不必担心,太医们不是吃屎的,总会有办法能够救你的父皇。”
“不,所有人都说父皇没救了,他们说父皇挨不过这一年。画楼空是最后一个为我父皇诊症的医师,可连他都说父皇的并只能挨,没办法根治。”怡琬嚎啕大哭起来,“我不信,我不信画楼空的话。可是……可是父皇都说自己没救了……”
风归影从身上找了找,没找到破布给她当手帕,只能默不作声,又喝了口酒。
“父皇很难过,我也很难过……父皇说他以后不能保护我了,我是前皇后的女儿,太子很讨厌我,父皇说他继位以后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怡琬的哭声渐渐小了,低低的呜咽声在夜风中涣散开来,像是有人在用二胡缓缓拉着一首悲凉的曲调,“所以父皇让我嫁给你。他说你是个真正的英雄……既然可以守卫北疆,你也绝对可以保护我。”
“英雄吗……”风归影喃喃,眯眼望向无星的夜空。
他想起父亲曾经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他要成为英雄,他曾经的梦想也是成为守卫北疆的英雄。可是“英雄”是什么?英雄不过是两个没有生命的字,他沾满了死亡与鲜血,却从未给人带来幸福。
“我偷偷来这里,也是我父皇默许的。他很疼我,所以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让我来这里。”怡琬停下了哭声,可她的声音因为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变得沙哑了,“我知道父皇不是因为要与寂国结盟而让我嫁给你,他是因为要让我嫁给你而与寂国结盟。”
风归影长吁了口气:“冉国朝堂里,大概有不少人对这件婚事百般阻挠吧。”
“你知道画楼空的家族,没扎拉克氏吗?”怡琬没有回答,却突然话锋一转,“太子跟我并非同一个母后所生,他的母妃,现在的皇后,是没扎拉克本家的人。按照辈分的话,应该算是画楼空的小姑吧。”
风归影想了想,点点头,没有添加补充。
日期:2011-11-16 10:57
“没扎拉克在凌国的势力很大,其实在我们冉国,他们所占的势力更大。以往主家是在我们那儿,分家才去凌国谋职发展。可是凌景帝到我们这里当人质以后,身为主家继承人的画楼空反而动用主家势力帮助凌国,最后连他自己都跑去凌国了。”
怡琬紧紧抱着自己,像是受不住深夜的寒风似的打了个寒战,“后来很多人都说我们帮助凌国是错的,因为我们虽然得到了凌国肥沃的土地,却永远失去了没扎拉克主家的支持。父皇的病根,就是那时候积忧成疾埋下隐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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