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正写一封信，就结尾几句了，耽搁了一点时间，班里催了两次下楼去集合，代理排长是自愿兵熊仁培，见文涛下去迟了，很不舒服，就训斥起来：“有的兵，来的时间不长，却摆出一幅老兵的架子，整天稀里马哈，自由散漫，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文涛知道是在说他，懒得理，听季波说过，这个熊仁培不是什么好东西，连里也是没办法才让他代理一排的工作，不给他个小官当当，他整天就在寝室里睡大觉，什么工作都不做，连里也就是废物利用。他居然说别人稀里马哈，这话用在他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脸上的麻子数都数不过来。

　　日期：2011-05-23　14:15:50
　　到了训练场文涛身上懒懒的，叫一下就动一下，不叫就不动，能坐着就不站着，一幅消极怠工的样子。这次的清洁卫生比平时的工作量要大得多，副指导员在边上问了一句：“文涛，你们发工作服没有？”文涛听副指导员这样一问就更不想好好干了：“我没有工作服，发我一套工作服我就到车底下去干活。”文涛只拿着一块抹布，在车皮上这里擦擦那里擦擦，做做样子。季波手里也拿着一块抹布，跑过来和文涛嘻嘻哈哈，两个人你挠我一下我捅你一下，绕着装备车辆互相追逐，季波趁文涛不注意，把一块油腻腻的擦车布盖在了文涛的头上，一溜烟地跑了，文涛气得手痒痒的，抓住了一定让他好看，在训练场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季波的踪影，想是怕了，溜回去了。

　　上午的清洁工作进展缓慢，下午连里实行责任制，两个人包一台车，文涛和徐可法技师分到了一组，文涛如果不干，全得由徐技师一个人干，又是老乡又是伤兵的，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文涛穿着一件白色的两用衫，不得不几次钻到车底下去打扫底盘，但还是没有徐技师干得来劲，徐技师一刻也不闲着，把车底盘打扫干净，又去整理电缆，把电缆整理好后接着扫地，外面干完了，用抹布把身上掸一掸，又钻到车里面去擦拭仪器。徐技师手上忙着，口里却对文涛说：“总部这些当官的也真是，坐办公室坐腻了，非要下来走走，他们走走不打紧，把我们搞得鸡飞狗跳的。”

　　晚上团里把放映队派过来，在大门外的空场地上放电影《特殊身份的警官》，银幕拉起来后，白川大队的一些老百姓也带着凳子过来看电影，有的还在边上卖起了甘蔗和水果。文涛和季波坐在队伍的最后面，这部电影两个人都看过，大部分时间就在那里聊天，也不觉得枯燥乏味了。电影开始不久，季波就到边上的小摊上买甘蔗，红皮的甘蔗，比连里种的白皮甘蔗好吃，把皮全部削掉，砍成四截带回来，两个人嚼着甘蔗，一边看电影一边做评论，惹得前面坐着的人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们一眼，把季波看烦了，就说：“看什么看，想吃甘蔗自己掏钱买。”

　　日期：2011-05-23　19:47:19
　　二十二
　　训练场大门的前面已经竖起了三四块牌子，上面写着各种安全须知和注意事项，白底黑字，异常鲜明；旁边在修建一处洗车场，一些民工正在那里抓紧施工。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区的大门口增加了一根栏杆，进出的车辆都要由大门的哨兵翘起栏杆才能通过。大门是二连的岗哨，来站岗的都在抱怨：“什么以防不明车辆出入，这地方有不明车辆出入吗？真他妈的吃饱了撑的，嫌老子们站岗太轻松了，非弄根杆子来搬上搬下，这是谁出的骚主意，尽和老子们过不去。”

　　训练场的清洁卫生做得差不多了，由司机和车长去训练场对车辆进行维护保养，号手兵留在家里搞环境卫生。副指导员胡世幼带着一排的号手兵去大道两旁除草，为了迎接首长视察，高一点的草必须除掉，文涛在工具堆里选了一把镰刀，拿在手上，沿着路边走，这里挥挥，那里割割，副指导员说：“不要走得太远，主要除大门口这一段的草。”太阳一出来就开始热，前面的几个人图省事，开始点火烧枯草，烧得噼哩啪啦响，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营里干部看到烟火，赶紧给连里打电话，连部只有副连长在。副连长在连里不怎么管事，文涛还没有见过副连长在队伍前讲过一句话，董正宏去拜访过副连长，说副连长叫曾得民，是从商业局出去当兵的，货真价实的铁老乡，文涛还没有和这位铁老乡讲过一句话。副连长接到电话后就跑过来叫喊：“老胡，让他们不要烧了，营里来电话叫不要烧草。”大道两边枯草烧完后焦黑一片，反而不雅观，还不如长着杂草时好看。

　　下午营里举行预演，三个连着装整齐开往训练场，文涛脚上穿着布鞋，副指导员在边上看见了，问：“你怎么穿布鞋？”文涛说：“我的胶鞋烂了。”全营在训练场排好队列，文涛个子高，排在连里的第一名，也成为全营整个队列的排头兵，第一个接受首长的检阅。教导员谭奉奎既做营首长又做总部首长，配合全营进行了一次预演。教导员就在离文涛不远的地方做准备，模拟总部首长检阅部队，教导员先站在营首长的位子，鼻子习惯性地抽了两下，右手在鼻子下一抹，然后立正：“报告首长，38营全体人员集合完毕，请首长检阅！报告人38营教导员谭奉奎。”报告完后又跑到总部首长的位子上，双手扶在腰带部位往上提了提，又在两条手臂上掸了掸，完成了做首长的预备动作，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对着边上的人问了一句：“首长会怎么说？”前面队列里起了一片笑声，后面队列没听清，看见前面发笑，都歪着头朝前面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上的人都给教导员出主意，有的说应该回答：“同志们辛苦了。”有的说应该回答：“稍息。”队列里也嘀嘀咕咕地议论开了。最后教导员采纳了算是比较规范的一种回答：“开始检阅。”教导员装着总部首长一弹一弹地向队列走过去：“同志们好！”下面齐声回答：“首长好！”模拟的总部首长又说：“同志们辛苦了！”下面齐声回答：“为人民服务！”

　　星期天，取消休假，全体人员整理内务卫生，明天团里的检查组先要来验收。每到星期天，早上都会睡懒觉的，起床哨吹响后，宿舍楼里没有一点动静。突然从一班那边传来重重地踢门声，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踢过来，魏锦德赶紧坐起来，对班里人说：“快起来，是指导员来了。”陈阳还不相信：“指导员家属来队，不会来连里啊！”正说着，房间的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指导员穿着一双皮鞋，虎着脸又去踢下一个门。老魏说：“说了你还不信，听这踢门的声音，还能有谁。”陈阳说：“没想到，还真是指导员。”文涛还在床上懒着不想起来，老魏过来叫：“还不快起来，指导员第一遍踢门，第二遍冲进来揭被子，看你起不起来。”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接二连三地踢门声，指导员踢完门后，没有来第二遍，直接回家属区去了。连里给这一阵闹腾，差不多都起床了，开始懒洋洋地打扫卫生。文涛的被子一直就是皱巴巴的，老是垫在枕头上，半躺着看书，已经叠不出棱角了。文涛在上铺折腾了一个小时，怎么整也整不出形来，一团被子象只乌龟，把这个脚拉出来，那个脚缩回去，把那个脚拉出来，这个脚缩回去，文涛终于失去了耐心，把乌龟狠狠地捶了两拳。

　　日期：2011-05-24　10:39:15
　　早餐吃馒头，文涛今天胃口特别好，放开肚皮，猛吃了一顿，吃饱后，又盛了一大碗馒头，差不多有五六个，带回寝室，准备中午再吃一顿，留下一两个晚上还可以宵夜。魏锦德看到后就说：“哎呀，好不得了。”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完还一阵怪笑，想惹起边上连干部的注意，文涛管不了这么多，能拿就拿，端上馒头就走出了饭堂。

　　司机又被叫去训练场搞维护，号手在家搞完卫生，进行专业理论学习，马上还要进行专业课的考试，考试的题目也发下来了。文涛对指导仪的专业没兴趣，考试题目看都懒得看，闲下来开始读《战争与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