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2　10:23:26

　　67
　　小栓子正在撒娇，不愿穿衣服，和小微微在炕上打玩。香香手提着小栓子的衣服，无奈地看着他们，见艾香来了说：“我看你昨天回来忧心忡忡的，不愿说话就睡了，如果真的不愿意，你可以提出来，不能太勉强自己了。女人这一辈子，真的很苦。其实，嫁谁都是一样的。我听奶奶说，他们一家人可好了。”
　　 “唉，他们家的人真的都很淳朴，特别是他妈，我给端了碗饭，感动得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艾香心事重重地说。
　　“那你为什么回来一脸的不高兴？我和奶奶说着话，那个娃娃那么闹，你竟然睡着了。”香香疑惑地看着艾香说。

　　婶子等不住，也进来催着吃饭，看小栓子光着屁股，忍不住与小栓子亲热了一会儿。人常说隔辈亲，看来是真的，陈大强虽说不是婶子亲生的，婶子对陈大强也不是很好，可是对陈大强两个孩子，真的是比亲的还亲。
　　香香拉住小栓子，强行给穿上衣服。艾香站在炕边倒水，洗湿毛巾，准备给两个孩子擦脸。两个孩子都很调皮，不愿擦脸，又躺在被窝里，硬被香香从被窝里拉出来给擦了个脸，还没擦完两个娃娃便哇哇地大哭了起来。爷爷听见了，心疼地骂香香说：“一天什么都不干，看着两个娃娃，还给我惹的哭，真是不害臊。”
　　“你心疼了你来看吧，我不看了，烦死人了，我去喂牛去。”香香笑着说。
　　“我没有丨奶丨头，我有丨奶丨头，我保证比你看的好，太阳晒到屁股了，还没有起床，还惹的两个娃娃哭。真的是欠打。”爷爷说着进屋子，站在炕边，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孩子。小栓子撒娇的扑在爷爷怀里，用手指着爷爷去打香香。爷爷抱起小栓子，用手轻轻地在香香头上打了两下，小栓子高兴地笑了，小微微也笑着不哭了。香香又气又好笑地洗完脸，抱起小微微进屋子吃饭去了。

　　婶子接过小栓子，一边吃一边逗他玩，也边给小栓子喂了点饭。奶奶把小微微接过去圈在她腿中间，也给喂饭吃。爷爷看着两个重孙子，笑的合不拢嘴。艾香与香香面面相觑，都没有吭声吃着饭。艾香觉得家里的气氛要比十年前祥和多了，好像每个人都变的好多了，特别是婶子与爷爷。爷爷吃饭喝酒的毛病并没有改，而是越喝越高档了，从二锅头变成竹叶青了，生活好了，好像每个人都不在乎爷爷每天一碗鸡蛋炒肉，半瓶竹叶青酒。

　　下午，二叔父回来了。艾香帮着奶奶做好饭，端着饭走进叔父的屋子。叔父看了艾香一眼说：“我听你李叔说，小田家里很穷。你想好了没有？不要到时候嫁过去了，日子过不到前头去了，又怪我们。”
　　“我也没主意，我奶奶说跟上去不会有错。”艾香红着脸说。
　　“你二十岁的人了，你的事，你自己不做主，你听奶奶什么？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怎么能说听你奶奶的？”叔父不高兴地说。
　　“行，就这么定了吧，找谁都一样。”艾香小声说。

　　“这不就完了吗？只要你一句话，那我们应该做的心里就有数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张王李赵六腊月不成亲，你要是同意，让你李叔找个人看个日子，看什么时候，能把亲事订了。日子看好了，让你婶子陪你回老家一趟，把你爹请来，看的给你订亲。”
　　“行，看好了，我一个人回去，别让我婶子回去了。我婶子身体又不好，那天去他家，把我婶子折腾的也够呛。”
　　“这话，你说了不算，你要是回去不来了，我们再回去找你？让你婶子陪你回去，把话捎到，你先和你婶子回来，你爹到订亲那天来也行。”
　　“那好吧，听你们的。”艾香无助地说着走了出来。
　　艾香看着太阳懒洋洋地往下沉，往下沉，最后沉地看不见了，只剩下天边一片淡淡的晚霞，晚霞也慢慢地消失了，留下一大块乌云，像个大张口的大狮子吃着最一点点晚霞。不久，晚霞彻底消失了……

日期：2011-12-14 11:45:54

　　68
　　周六，李叔来了，说他已找人看好了艾香与小田订婚的日子。日子定到农历十一月十六，说是图了个顺。艾香给李叔泡了杯茶，觉得也很对不住李叔，天是越来越冷了，李叔为了自己左一趟右一趟的，太辛苦了。
　　十月底，婶子带上艾香在服装店里给艾香买了一件很时尚的棉大衣和一双棉鞋。婶子也是一位极爱面子的人，给艾香买衣服，回老家也是为了给艾香争一口气，又给老家人买了些礼物。

　　在一个寒冷的早上，艾香与婶子踏上了回老家的班车，一路上，翻了两座山，换了两次班车，下午三点多，才回到家里。
　　母亲一看婶子把艾香送回来了，还以为是送艾香回家过年，一直阴沉着脸。艾香看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当婶子坐下来把回来的目的给母亲说了时，母亲才慢慢舒展了脸。
　　晚上，父亲回来了，听了也很高兴。艾香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为了不让父亲操心，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整理着过去上学用过的书，偷偷地把文斌与孙志强写给她的信一张张撕碎了，塞到炕洞里烧了。艾香还把整出的好多课外书分了一半给妹妹，一半第二天送到小学老师的家里给海洋，中午在老师家里吃了顿饭，还给老师撒了个谎说自己在师范附中重读，小学老师听了也很高兴。艾香从海洋口中得知文斌在农历十月份当兵了，孙志强写了好几封信。艾香看着被海洋保存完好的信并没有拆开看，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看，还有，不用看也知道孙志强信里写的是什么。海洋劝艾香去看看文斌的母亲，说文斌的母亲一直在海洋跟前打听艾香。艾香一听就惭愧起来，觉得没有颜面面对文斌的母亲。艾香很后悔自己当初的离家出走，一下子把自己改变了。她当然可以反悔，不过二叔家里的人肯定会生气的……艾香难过得掉下泪来。

　　艾香出门大半天，婶子着急了，父亲便骑车子来了。艾香告别了海洋与老师，跟随父亲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一个上了高中的同学艳红，艳红告诉艾香说：“文斌走时，一直不肯上车，一直盼着你来送他，走时还给海洋交了封信与几本书与你。还告诉我，见了你一定告诉你，让你一定要等着他。”艾香哭笑着告别了艳红，随父亲回到家里，婶子不高兴地说：“你现在必须把主意拿定，不能动摇，你不要让你老师和同学给你叨唠几句，你又改变了主意。”

　　“没有，我只是去看了看我的老师，她很爱我，她也没有说什么。”艾香笑着说。
　　“那就好，下午就别乱跑了，咱们睡一个晚上，明天一大早就走。”婶子说。
　　“不要，你先回吧，我在家里给我妈帮两天忙，到时候我和我爹一块去。”
　　“我老远跑回来干什么？你二叔怕你一回来，改变主意，不去。我们可丢不起那个人！你也知道，我们一天为了你，没有少跑路。”婶子靠着被子斜躺着，又坐起来说。
　　“你快跟上你婶子回去吧，谁稀罕你给我帮忙？离了你，这个地球照样转。”母亲气狠狠地说。
　　艾香一阵尴尬，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婶子，婶子偷笑着。艾香无奈地走出屋子，又来到她以前住过的屋子，把海洋转交的孙志强的信拆都没拆，打开炕洞门，一封封点着烧了。父亲看着艾香在烧信说：“你看也不看就烧了？”
　　“有什么好看的？看也是白看，现在谁也无法改变。我婶子与我李叔我为的事，真的也没有少操心，嫁谁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艾香说着泪水不由滚了下来。
　　父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停了半天才心事重重地说：“娃娃，人的命，天注定，你该吃哪一碗饭就永远是吃哪一碗饭的，你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我这一辈子没有本事，也拿不了事，让你们来到这个世上，受罪了。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我去看看，不行，咱们也可以回来。”
　　艾香最不爱听父亲这么说自己，觉得父亲这样说是在侮辱自己，是在贬低自己，父亲并不是他说的那种没有本事的人，而是父亲太善良，好多人把父亲的善良当成了软弱，久而久之，父亲也把自己的软弱当成了没本事。艾香每次听到这个话，就痛苦得想煽自己的耳光。每次在艾香最难过的时候，只要一听到这个话，泪就往肚子里流，不愿当着父亲的面哭泣。
　　父亲看艾香不哭了，想是艾香听着他的话真的想通了。父亲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艾香一个人了，她拉开抽屉，拿出毕业时全班同学的合影，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又想起艳红说文斌当兵走的时候，留给海洋转交给自己的信，海洋为什么没有提起，是忙忘记了，还是她真的也喜欢文斌，故意隐瞒了？艾香的目光停留在文斌的身上，一直不愿离去，艾香心里说：你不是说永远是我的哥哥吗？为什么现在却要公开身份，要做我的恋人？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呀！你明知海洋一直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把信与书让她转交给我？为什么不让艳红给我？你在信中写了些什么？你又给我买了些什么书？你在那边当兵还好吗？我这辈子对不起的就是你与阿姨，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给阿姨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也给你买几件，以报答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如果没有你与阿姨的关心，我都不知道怎么度过那些难以忘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