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5 00:29:39

　　第二十章 NO.3
　　某个晚上，张华枕在我怀里，幽幽地问我，“假如以后我们分手了，你会伤心吗？”我问她什么叫分手，她眼睛忽闪忽闪地，歪着脑袋说，“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我搬走你留下，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像删除电话薄里的号码一样，将对方彻底从生活里删除。分手之后，我们就是标准的陌生人，你的世界里没我，我的世界里也没有你。”我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不用每天汇报行踪，不用记得对方生日，不用在每年的10月1日到徐州的破云龙山上悼念一番。张华点点头，说是的，“你再也不用听我絮叨了，想玩游戏就玩游戏，想和谁暧昧就和谁暧昧，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我哈哈笑，将她使劲往怀里搂了搂，说要真是这样快活，趁早分了吧。张华大怒，一把将我推开，用被子埋着头。我钻进被窝，靠近张华的耳朵告诉她，“如果真分手了，我不会伤心，只会觉得恐怖。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你。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不知道你换工作了没有嫁人了没有，甚至都不知道你开心或者不开心，那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那会是08年，雪灾刚过，汶川地震，北京一直在欢迎您，艾泽拉斯里一夜之间冒出了很多叫三鹿的德鲁伊；那会我毕业一年多，每月工资两千块，以为生活很简单，幸福就在眼前，希望带着张华去1912吃一次澳门豆捞；那会我还不到二十五岁，像《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的狼二代一样善良，毫无公害，只是无比嫉妒陈冠希。那会我身体瘦削单薄，却自觉无比强大，敢跟任何人畅谈理想。可以容忍你挑衅我的长相，却受不了你唾弃我的梦想。张华那晚的话，一语成谶。三年过去了，未打过一次电话，未发过一次短信，我从没主动打听她的任何消息，QQ里那个叫“一天到晚红烧的鱼“的傻妞也从没亮过。她有个已经荒废很久的博客，最近的更新还是09年10月份的时候传了一张照片，上面的笑容和我枕头下面那张毫无二致，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点开来看两眼，心总会火烧火燎地疼，然后就变得更加不开心，十分愤恨拉登在十年前，先我一步将米帝的世贸大楼给撞了。

　　每每看到她毫无变化的笑容，我就会觉得那晚靠在她耳畔说的话，是句幼稚可笑的谎言。这个谎言，不是用来哄她的，而是用来骗我的。所以，当时我说地有多真诚，现在看来就有多讥讽。她博客里的那张照片让我彻底灰了心，我偶尔会回忆，却再也不想挽回，过去的早就过去了，而且陈年往事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都一一在心底里尘封过，一旦掀开就有会扬起满目灰尘，感觉跟看了一部生猛的人兽毛片似的，不仅不爽，还有点闹心。这几年心境一直不断变化，偶尔热火朝天，经常水深火热，那时觉得可怕的事情，现在早已能坦然面对。不是我有多豁达，一直以来，张华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一旦失去她，我就再无可失，也就再无可怕。

　　我今年二十七岁，或许还有两个甚至三个二十七岁，如果不以快乐丈量时间，那我还有大把可以挥霍。路途漫漫，我能抵抗一切，除了诱惑，“所以我不需要你来爱我，只需要你来诱惑我。”秦舒畅听了一言不发，黑着脸盯了我良久。我朝她笑，看着她默默转身，默默收拾行装。就一个小包而已，并没有多少东西，她却收拾很长时间，老把自己的化妆盒放进去，再拿出来，如此三番看地我触目惊心。印象中她好像从没这么无措过，我也知道话有些过重，可她也太不客气了，趁我不在翻查我电脑。我一回来，她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把张华的博客当成我的小辫子一样抓，非要我说清楚不可。这种事怎么能说得清楚，她的样子像极了恼羞成怒的张华，以前的摸爬滚打告诉，只要一开口就会埋下祸根。我本来打定主意息事宁人，舌头都说短了三寸，她就是听不进去，说我张口结舌的样子，一看就是心虚了。说完她指着电脑，说我混蛋无耻卑鄙，像条小狗一样，放着嘴里叼骨头不管，却一直憧憬水里的骨头影子，又蠢又贪婪，“还保存在收藏夹里，初一看一次，十五看一次， 昨天晚上你还看了一次，有这么好看啊？搞得跟悼念亡魂似的。晚上十一点多了，你刚下我的床吧，你把我当什么？你说清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当时我无言以对，臊地看到条门缝就想钻进去，结巴了半天，想这是狭路相逢，千万不能露怯，心里一动，反问她：“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谁让你随便翻我电脑的？”

　　秦妹子呼呼喘气，瞪着眼还击：“你能随便翻我衣服，我就不能随便翻你电脑？你隐私是隐私，我的隐私就不是隐私了？”我讥笑不止，说：“你这叫什么逻辑？跟你上了一次床，我就成了你儿子？拜托，都老大不小了，哪条法律规定打炮还要交代家底身世的？”她一脸不爽，咬着牙说，“什么打炮？你再说一遍。”我暗舒一口气，心想终于把她的注意力从张华的博客上转移了，说一遍就说一遍，她要是动武，我也只是肉疼，总好过让她对着张华的照片找茬纠结，瞪眼伤心。我鼓足勇气重复了上一句，她大眼一眯，霸气侧漏无疑。我左右乱看，想找安全出口在哪，却听她说，“李小冬，原来你就是玩玩呀？那他妈的你早说啊，嘿，老娘差点就当真了。”

　　我心里一愣，没琢磨透这话是什么意思，呆呆着看着她，发现她眼睛红了，立刻有点紧张，想来南昌两天就让她哭了两次鼻子，怎么看也不是人干的事。这样一想，我就软了下来，“你别胡说，我没那么没良心。”她有点得寸进尺，又开始提照片的事，“上次从你枕头里翻了一张，这次有从你电脑里翻了一张，你还敢和我提良心，你有吗？咱们把话说开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玩玩，我立刻就走，保证以后不再骚扰你。如果你想继续下去，那就做出个样子来，不要总是看上去像个骗子。”

　　我说我这人天生一张骗子脸，我看自己都像只偷人不偷心的采花大盗。她哼了一声，让我别油嘴滑舌岔开话题。我无辜地笑，挠着头想该怎么应付，能够想出来的对策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一装到底，“那你要我做什么样子呢？姑奶奶你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逼着我表白啊。再说了，咱们都这岁数了，谈情说爱太矫情，慢慢处下去不是很好嘛？”秦舒畅的脸有点红了，神色有点忸怩，咬着嘴唇说：“你是说我不要脸是吧，好，就算我不要脸。那我问你，我为了你一句话，脸都不要了。你能吗？”我赶紧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得没必要，咱们都这阶段了，还在乎这一句话吗？不提别的，等我周末回去，跟你民政局领证都成。”

　　秦舒畅的眉头越皱越紧，愤恨了一声，两手叉腰，十足的骂街泼妇卖相。我凑过去，试图抱一下她，柔声说：“时间不早了，别闹了。赶紧收拾一下，别一会误了机。”她往后退了一步，边摇头边说：“李小冬，你就是个怂蛋。”我答应了一声，说对。她撇着嘴，眼泪忽地一下出来了，“你对什么对？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来了这两天，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那次电话里的事情，我不提你难道不会自己说？还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扮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帅很招女人喜欢？我告诉你，错了，简直丑死了，笑起来跟哭似的。我来不是要你哄我开心，更不是过来看你装逼的。麻烦你真诚一点好不好？你为什么总要全副武装，满怀戒备？是不是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来害你的？”我听地心烦意乱，感觉五脏六腑跟塌方了一样，“能不能不说这个？我怎么了？哪里做错了吗？难道要我天天愁容满面，见到你抽鼻子掉眼泪才算真诚？我就不能有点心事藏在心里？你问我为什么满怀戒备，怎么不说说自己咄咄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