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烟没说话,只含笑冲笛微点点头。
日期:2012-08-08 09:34:53
湖边是错落的大青石,笛微第一次游野泳战战兢兢,苏令烟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进水中,猛地淌进水里,凉得笛微惊叫了一声,苏令烟把她的胳膊也搀住了。
这里视野开阔,水波荡漾,让人在水中情绪亢奋。笛微摆脱了苏令烟的手,象条红鲤鱼钻进水里,苏令烟紧紧地尾随着,两尾美丽的鱼在波涛中自由前进。
天空被聚集的乌云遮盖了,水面刮起了微风,水波有些汹涌了,笛微越游越兴奋。下雨了,冰凉的雨点调皮地敲着脑壳,他们感觉水里更温暖就全身陷进水里。此时,雨幔笼罩成一口巨大的锅把他们扣在水里,雨越下越大了,白色的雨线被风吹得斜斜地抽打着,他们更加亢奋,尖叫着,嬉闹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湖水时不时地溅在嘴里,一种咸涩的味道,刺激得好不畅快。
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欢乐啊!此刻,林笛微忽然想起自己曾对丈夫说的,丈夫是蝴蝶自己是蜜蜂,此刻自己也变成蝴蝶了,当那无性别的蜜蜂奔来奔去,她太累了,她要羽化为美丽的蝴蝶,要自由地飞来飞去。我只属于自己,属于我的爱人,我们自由地畅游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里。
笛微从来没有这样兴奋,飞快游着,苏令烟引导她向岸边游,在浅水里两个人站起来。苏令烟把笛微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笛微,笛微软软地靠在苏令烟的怀里。
阔大的水面上经常是一片云彩一片雨,也就是半个时辰,急风暴雨就过去了,大朵大朵的云彩飘向远方。苏令烟让笛微躺在大轮胎上,他推着,笛微确实有些累了,酸软地躺着,仰望着蓝天白云,身旁是自己心仪的男人,幸福的睫毛上汪着泪珠。
笛微上岸时不小心让石头咯了脚,苏令烟搀着她一瘸一拐地向岸边走,他突然把林笛微横着抱了起来,笛微雪白的胳膊紧紧地环着自己心爱的人。
日期:2012-08-08 09:35:53
六,大年去世
——“死去原知万事空啊!我现在已经
开天目了,呵呵,什么都看清了……”
林笛微接到郭大年妻子的电话,说大年住院了,大年想让她来医院看看。
“什么病?”笛微吃了一惊。她知道,一般大年妻子从来不给自己打电话的。
“膀胱癌!”大年妻子说。
吓人的三个字象窜出的毒蛇咬了笛微一口,“又是癌症!”
林笛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年的病房。病床上的大年眼睛塌陷在眼窝里,颧骨凸着,面色土黄,头上戴个白线软帽,短头发碴斑斑驳驳。刚刚几个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一下子就脱了形,她脑子里立时现出丈夫临终的样子,笛微浑身一阵颤栗,眼里沁出泪花。那次在饭店吃饭后,林笛微给大年打过几次电话,大年只说做了体检没事。笛微就没太在意。
大年的女儿叫了声阿姨,搬了把椅子让林笛微坐下,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礼品,病床边摆放着监视仪、呼吸机。床头茶几上凌乱地放着纸杯和瓶瓶罐罐,还有两本杂志一本书。笛微扫了一眼,是一本《庄子集注》,笛微顺手整理着。
望着睡觉的大年,笛微泪水湿透了纸巾。眼前这个男人,比丈夫更了解自己体贴自己。前几年人们曾把他们当成桃色绯闻的主角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硬是顶住了。
过后,大年曾在一次酒后,紧握着笛微的手,动情地说:“笛微爱我吗?”
笛微点点头,她将头偎在大年的怀里,她喜欢这个男人,她用长发轻轻地蹭着大年厚实的胸脯。
大年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大年和妻子当知青时在兵团就结婚了,妻子人很贤淑,胆小、木讷,对大年百依百顺,为他生了一双儿女,跟着他也吃了不少苦。大年属于理智型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和林笛微都不可能离开各自的家,两人达成了一种默契:心中都保留一个美好的情感庭院,那里有最美好的精神寄托,他们都有打开大门的钥匙,但是只能守望着,守望着,不去开启那大门。
此刻,这一切就要消失,林笛微抓住大年的手亲吻着,大滴的泪珠落在大年手上。
大年醒了。笑着说:“正梦见你,你就来了。干吗啊,我还死不了,提前哭我啊!”
笛微用手捂住他的嘴,嘴唇象干燥的纱布,她感到这纱布在蠕动,在磨砺自己的手指,她痛苦地扭过头去。
大年让笛微把病床摇起来,他握着笛微的手说:“死去原知万事空啊!我现在已经开了天目了,呵呵,什么都看清了。什么乌沙帽啊,都是狗屁不如的东西,我这后半生咬着牙拼着命地向上攀登,不就为了那帽翅越带越大吗?到头来又如何呢?可是,我们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东西啊,我来不及享受,即使唾手可及的幸福我也没心思享受。人一进入那怪圈后,都会异化为小白鼠,只能在那轮子上疯狂地蹬踏,这轮转似乎成了生命的唯一。”
从医院出来,林笛微耳畔还絮絮着大年梦呓般的话语:“笛微别苦着自己,你的选择是对的,好好享受生活吧!”
开完郭大年的遗体告别仪式,林笛微从殡仪馆大厅出来,这时正下着小雨,她用手遮着头大步向停车场走去。一把花伞忽然遮在头顶,一个男人高大宽阔的身体紧挨过来,正是苏令烟。笛微冰凉的全身有了种温热。
两人无语。苏令烟接过笛微递过来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笛微挨在他身旁。苏令烟看了笛微一眼,把她耷在前额的一缕黑发顺到耳后。
雨越下越大,兰色帕萨特象条大鱼在车流里穿梭,然后冲出车流向开阔的路面驶去,蓝宝石在雨雾中闪着光。
日期:2012-08-08 09:37:09
七,激情四溢
——“笛微顿时秀眉挑了一下,把睡衣腰带束了束,拢了拢长发。门镜里果然是那个帅气的身影。”
为大年送葬回来,苏令烟开车把林笛微送到家,笛微心里难受想休息,苏令烟安慰几句就走了。林笛微开门直奔卧室,甩了高跟鞋就把自己摔在床上,死人一个,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天花板在旋转。微微的樟脑味,身上簇新的黑衣裙有些僵硬,给丈夫送葬时做的,没想到能穿第二次。想着想着不禁热泪涟涟,衣襟、床单都浸湿了,她被一种哀痛笼罩着,胸堵得慌,哭喊了两声,屋里空荡荡的,茶几上的瓷瓶都反射着细微回声。
追悼会上再悲戚也不能失态,身旁站着大年的妻子,自己没有恸哭的名分,国人最他妈讲究的臭东西。此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她泼洒着哀痛。哭喊后浑身酸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梦里大年那样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脸红红的。她感到有只大手摸索,她抓住这只手,紧紧地抓住,让它在自己身上滑行。她感觉身体不断膨胀,如气囊膨胀,一瞬间哪里破裂了,没有疼痛,身体向外流淌一种物质,不是血液,不是分泌物,象一股灵肉融化的液体,潺潺如溪流,她觉着自己快流空了,只剩个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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