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阶》
第26节

作者: caroline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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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的房间逗留了整夜,届时一定会有好事之徒大放厥词。她听到后会反驳么?才怪。她甚至不会在乎,岂止在乎,她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十点整,李平一家三口来了。
  果然,如妈妈形容的那样,小李平嘴巴紧闭,目光警惕,神思似涣散又似恐惧,一眼便知有异状。
  可是欧阳晴一点没有端出医生架子,笑眯眯拍拍手,“李平是吧?早上好!”
  小家伙望她一眼,马上又去看别处。
  欧阳晴又拍拍手,“李平,这里有两杯水,多的一杯给爸爸,少的一杯给妈妈,快,他们嘴巴渴,要喝水,快。”重复几遍。

  其余众人同时往向桌子。一只玻璃杯口径细长水装满,却远不及另一支宽口杯一半的水多。但为着什么缘故这样安排,众人均是一头雾水,只得屏息以待。
  终于小李平伸出手来,把广口杯端给爸爸。
  欧阳晴皱皱眉,沉吟数秒。
  李平妈妈却兴奋得几乎尖叫,“天啊,他居然听欧阳小姐的话!这是为什么?……”看到欧阳晴冲她“嘘”一声,马上闭嘴,静观其变。
  欧阳晴提笔在纸上写下潦草几个字,又伸手去拿昨夜做的卡片,喃喃道,“希望别只用到一张。”
  刘思琦再满腹狐疑,见她如此专注专业,也死忍住不发问。
  但见她先拿出那张人脸卡片,放到李平眼前,“喂,小家伙,是什么?”声音之大,吓众人一跳。
  可是李平却乖乖回答,“老爷爷。”
  “还有呢?”
  “叶子。”李平伸出小手,指指点点,“这个这个,都是叶子。”

  欧阳晴闻言长吁一口浊气,脸庞泛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
  众人一见她这笑,好像黄梅天后见到阳光一样,也莫名高兴起来。
  欧阳晴笑归笑,手上却不停,又拿出心形卡片,“李平,看这里!”
  小家伙盯住她指尖点住的黑点,刚要移开视线,她又大叫,“看这里!”
  前后持续二十余秒,欧阳晴终于撤掉卡片,换成一张白纸在李平面前。不几秒,又换回成心形卡片,问,“当中什么颜色?”
  李平回答,“红色。”

  “旁边呢?”
  “蓝色。”
  欧阳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提笔写下几行字。刘思琦只见她的玉手在众多卡片上方游移不定,竟像天使的柔软翅膀般美丽。
  终于她拈起那张最令刘思琦奇怪的,满是符号的卡片。
  她仅让李平看了一眼,便问,“几个三角形?几个方形?几个圆形?”
  刘思琦不禁同样问自己。几个?要命,明明是他填的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数量。

  岂料小李平慢慢回答,“三角形有8个,方形有7个,圆形有9个。”
  众皆哗然,认真一数,果然毫厘不差。
  欧阳晴“哗哈”一声怪叫,仰天畅快地大笑起来。
  李平妈妈再也按捺不住,“怎么样?我儿子究竟怎么样?”

  欧阳晴以云雀般轻快的声音回答,“好险啊,一个小天才,差点就被庸医和糊涂爸妈给放弃了!”
  李平爸爸急切地扑上前,“小天才?怎么讲?”
  欧阳晴坐定,看看记录,“我让他拿水,是想看看小朋友的认知力,究竟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按照常理,两至七岁的小朋友,认知属于前运算阶段,以及他只会根据视线高低判断水的多少。李平才六岁,却已掌握守恒概念,于是我证实了心里的一个小怀疑。那张人脸卡片,是最叫我担心的。因为万一他只看得出人脸而看不出树叶,又或者他只看得见树叶而看不出人脸,都说明大脑有损伤,证明第一个实验的成功只是他胡乱选择。可是你们看,他又成功了。所以,我又拿出了心形卡片。这张卡片,是检查他的视觉能否产生对立效应,不单纯是检查视力,更是检查视神经。等这个实验也成功做完。我认为李平:大脑正常,视神经正常,智力进化较早,提前进入具体运算阶段。所以,就用了最后一个小试验,终于发现他的异常所在了!”

  听到最后一句,才刚把李平搂个满怀,正自感激涕零的妈妈又叫起来,“异常?你是说,平儿还是有异常?”
  欧阳晴摆摆手, “李平的异常,在于他始终处于感觉超载状态。普通人即使置身于嘈杂的酒会上,也只听得到自己感兴趣的交谈,其他一切细碎的声响,会经大脑筛选淘汰,这就是著名的心理学“鸡尾酒现象’。术语称之为选择性注意,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李平因为天生聪明,智力发展十分超前,大脑过度兴奋,因而长期地感觉超载,就变成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她停一停,看看满脸殷切的年轻父母,笑道,“不用紧张,我教你们几个方法。一,和李平沟通要尽量先吸引他注意;二,引导他习惯专注于某件困难的事,比方学习小提琴或钢琴;三,停止看一切的神经科与心理医生,别让孩子认为自己异样,不然,小心引发自我抑郁倾向。哦还有,我不赞成动不动就测智商,不过我猜测,李平智商在140以上,放心吧!”
  少夫少妻得言,感恩戴德地抱着儿子去了,数分钟后又折回,将一只大大的红包塞入欧阳晴手中。
  欧阳晴死活推不掉,只得收了,留一张名片给他们,“随时都可以联络我,虽然我并不希望你们再联络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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