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19 22:22:17
　　15 马踏中原（3）
　　从清晨到下午，数万蔡州士兵葬身沙场，秦宗权、张日至见大势已去，带着残兵趁夜突围而逃。
　　这一晚，汴州城外火光通明，彻夜不息，汴州联军整整打扫了一天一夜的战场，缴获牛马、辎重、武器铠甲不计其数。最后，他们在城东挖了一座大坑，用来埋葬蔡州士兵的尸体。
　　很多年之后，当汴州的军民看到这座山丘一般的大坟的时候，都会想起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和曾经在那一刻威震中原，风头无两的朱温。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秦宗权与张张晊穿上跑鞋，和汴州军比起了长跑。一直跑到天亮，二人才终于摆脱了疯狂的追兵。
　　怒火滚滚的秦宗权竟然把怒气全都撒在了无辜的老百姓头上。退至郑州，秦宗权命令把青壮年全部抓来编入部队，然后亲自带人对全城居民大肆屠杀。

　　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乱世，秦宗权一次又一次击破人类基本的道德底线，只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和寻找自己那点可悲的信心。
　　从陈州大战之后，朱温就再也没有屠杀劫掠过他统治的百姓。因为朱温已经很清楚，他要做的并不是一个威风一时的混世魔王。现在的他正坚定地按照王重荣给他设定的路线走下去，那就是帮助唐朝皇帝消灭割据势力，树立他在朝廷和民间的威望。因为这样做，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存在感和满足感，还因为这样做，是他爱妻张氏的期许和希望；更因为，这样做符合他最大化的利益。就这一点而言，如秦宗权之流还只是停留在他已经翻过的那个初级阶段。

　　在郑州发泄数日之后，秦宗权终于恢复了点理智。他突然想到，周边州县原本就面服心不服，如果以这样的惨败之师跑回蔡州，自己大败的消息肯定会立即传遍四周，那时候，自己在中原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那点家底搞不好会立即崩盘。
　　秦宗权越想越害怕，立即召来张晊。
　　“你马上带兵返回，再攻汴州！”张晊目瞪口呆，怀疑这秦宗权是不是疯了。
　　“你不用怕！朱温此人骄横，自以为得势，必然放松戒备，你现在就带兵杀回去，必然大获全胜！”

　　张晊欲言又止。他知道这秦宗权的脾气，再顶撞他，此人一旦发飙，六亲不认，自己小命难保。
　　他不敢再言，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而出。
　　日期：2013-07-22 22:20:36
　　15 马踏中原（4）
　　带着自己的兵上了路，张晊想死的心都有了。打胜还是打败，他并不在意，但他实在不想再面对那个恶魔一样的对手。
　　进军的路程好像特别短，转眼已进入汴州地界。正午的阳光晃得张日至有点头晕，他低头叹了口气，漠然地看着这支跟自己一起去送死的没精打采的军队。这一路上，他曾经有过无数次冲动，直接带着这支军队跑到汴州去投降，但一想到还留在蔡州的妻儿，他就不得不继续这段令人抓狂的行军。
　　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冷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更加忧心忡忡。
　　封禅寺后山，朱温正悠然地看着迤逦而来的蔡州军队。
　　朱温招了招手，朱珍立即跑上前来，恭敬听令。
　　“张晊不知死活，竟然又率军来攻。你可带本部军马尾随，张晊看见我军，必然停止不进。如果他们停下来，就立即返回，绝对不要与其交战！”
　　朱温得意地狞笑着，“我会亲自带骑兵埋伏在城东大坟之后，我要亲手解决掉这个废物！”

　　张晊很快发现了远远尾随的汴州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让全军立即停止行动，摆出防御架势。在汴水岸边，朱温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他刻骨铭心，他当然不敢大意。
　　但很快，探马来报，出现的似乎并不是朱温的主力，而且这支军队已经远远避开，跑到城东的大树林里面去了。
　　张晊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这倒是个好机会。不如趁朱温主力还没来，先揪住这支小部队打一场胜仗，然后砍些敌兵人头回去交差。
　　想到这里，张晊急令全军转向城东，对大树林的敌军发动攻击。
　　蔡州士兵仗着人多，一起吆喝着向树林冲了过去。对方果然不是能战的军队，勉强抵挡了一阵，就开始四散而逃。
　　“不能让他们跑了，杀，快给我杀！”张晊心急火燎地喊道。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汴州军主力一旦出击，他们将在劫难逃。
　　在张晊的狂喝乱叫之下，蔡州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追击着到处乱跑的敌人，在那个巨大树林中跟对方展开了一场喊声震天的游击战。

　　张晊和朱珍还在林子里乐此不疲地捉迷藏的时候，朱温的大队人马已经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