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演义——战长平》
第54节

作者: 嵩阳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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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8-02 07:46:53
  正文【110】
  第53回 两军交锋血与火 形势渐朗智与谋
  却说受困赵军之情况,确实越来越糟。
  这日,月明星稀,王容照例去巡营,行至一山凹处,王容的嗅觉突然敏锐起来,许是饿过头了,闻得丝缕香味就能勾起无限的馋虫,胃里仿佛是深山大壑的痛。这分明就是肉香,王容在心里想,脚步不由自主遁着那个香味去了。他发现了一堆篝火,诱人的香气就从那篝火上的行军锅里飘出来。几个士兵紧张地看着他。

  “又杀战马了?”王容厉声道。
  士兵的嘴唇在颤抖。借着月光,以及晃动的暗红的篝火,王容猛地瞥见不远处草丛中,那血淋淋的什么。凭着多年出身入死的经验,那分明是人骨。王容接着看到了军衣,秦人的。他们吃俘虏?王容的胃深处仿佛被刀刮了一遍一样。
  “下次不准再杀战马,俘虏的战马也不行,否则,军法从事。”王容假装怒容满面,却是一壁说,一壁抬脚就走。他的脚步如此之快,以致让人感觉他是在逃窜。事实是,他确在逃窜,他要从那个令人窒息与恐惧的香味中,逃脱出来,越快越好。
  听到这个消息,赵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实施突围。
  在接连二次试探性攻击失败之后,是年九月,亦即被围四十天之后,赵括向游仙山方向发起了最为猛烈的一次攻势。先头部队成功突破了秦军的第一道包围圈,但随即被制止在王降村一带。赵括不惜一切代价,玩命地往突破口填充部队,于是攻击就如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只是秦人的防御就如太行山一样,坚不可摧。
  赵括不顾部将的反对,不断前移指挥所。“只有靠前指挥,才能洞察战况”,这是赵括一向的信条。当他目睹战况的惨烈程度,喃喃自语道:“我对我的士兵已无话可说。”
  先锋王容道:“敌人好象早有准备?”
  赵括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仗打到这份上,我军若想突围,除了游仙山一途,还有其他机会吗?白痴都懂,何况白起。眼下正是拼士气拼体力的时候,我要能让我的士兵饱饱的吃上饭,哪怕就一餐,一准能洞穿这道该死的防线。”
  王容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那悲惨的一幕,打定主意今天必要分出胜负来,怕哪战死沙场,也比面对士兵饥饿的眼神强。于是请求让他再试一次,就一次,不行再撤。
  赵括道:“你打算怎么打?”
  王容道:“赌一把,将所有战马集中起来,集团冲锋,或能奏效。”
  赵括道:“倒是个新玩艺。”
  谋士梦生道:“秦人就用了这个招数,才实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穿插到我军后方。”
  傅豹亦建议可以一试。
  赵括道:“那好吧。祝你好运。”
  仿佛要去祭天,或者去见心爱的姑娘,士兵们把精神拿出最饱满,把凯甲擦得最锃亮,阳光下,奕奕生辉,他们也越发显得精神抖擞。部队在阵前成纵队排列,仿佛此去,他们就是利箭,直可以直捣敌人的心脏。
  有一种悲壮的情绪,落日一样击穿他的心,以致支离破碎得就如风流云散一样不可收拾。是我把你们带到这样的境地的,赵括在心里想。此时此刻,他极不愿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泄了心底的不安似的。于是,假装让自己更坚强,并用眼神告诉马背上的士兵们:你们都是最棒的。

  士兵们行过礼,拨转马头。烟尘起处,骑兵象空中的燕子一样散落,煞是好看。“真快啊”,赵括惊叹道。然而就在一瞬间,令他震惊不已的事情发生了,那迎面扑来的箭矢,其飞翔的速度如风,其密集的程度如雨,风雨交加,这就是这支新组建起来的骑兵部队的命运。
  赵括认得王容的坐骑,先是前蹄一倾,雄壮的屁股高高地翘起,而后随着一声悠长的马嘶,坐骑重重地摔倒在地。赵括看得清楚,王容头上的那顶红缨头盔,腾空跃起,草帽一样在空中浮了一段很久的时间,很远的距离,而后消失在烟尘之中,了无踪迹。
  没有谁会回来了,这些都是燕赵大地最勇敢的士兵。赵括挥挥手,部队全线后撤。
  山那边,舒祺的进攻也没能给赵括带来好消息,倒是老将赵禹的情况似乎要明朗一些。他明白要想夺回长平城基本是奢望了,但往长平方向作进攻的努力,却是认真的,也是倾尽全力的。这是因为赵禹耍了一个阴谋,也就是说,打长平城是假,拿下韩王山以掩护大粮山的侧翼,这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
  于是,当赵禹拿下义庄村之后,迅即调转枪口,直扑韩王山,打了白起一个措手不及。当然,赵禹此举也是豁出去的做法,因为他把后防线留给了敌人。果不其然,白起敏锐地洞察到这一战机,一鼓荡平赵营村,并且进逼长平关。这样一来,秦、赵双方完全搅在了一起,使局势越发复杂与微妙,就看谁能挺到最后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赵奢的这句名言,不仅赵人懂得,同样也在王龁的脑海中回荡。谋士建议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你是指劝降?”王龁道,“赵括比绝壁山崖还孤高,他会同意?”“试试又不蚀本”。于是,使臣去了,不多久又回来了。
  王龁问:“情况怎样?”
  使臣道:“那个该死的赵括,只吐了一句字:滚。”
  王龁道:“赵军的士气如何?”
  使臣道:“面黄肌瘦,却是斗志昂扬。”
  王龁道:“奇了怪了,赵括是使了什么法术控制部队的?竟致上下一心,虽处绝境却无一兵一卒,言降投诚。”
  使臣道:“三晋之地,自古兵锋,因此养成敢打敢杀的骄悍个性,他们声称‘心中小不平,酒可以消之;胸中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就中代表就是程婴与公孙杵臼,为救赵氏孤儿,他们义薄云天,广为三晋景仰。而孤儿赵武,即是赵国的建立者赵简子的祖父。此次卑职身入虎穴,亲眼所见,其锋暂不可犯。”
  王龁考虑到,若强行发动攻势,纵然拿下,伤亡必然惨重,因此建议白起,还是依计划先消灭外围,再徐图赵括。

  当白起兵分三路向赵禹发起进攻之时,有一个人坐不住了,他就是燕云,名将赵奢曾经的左膀右臂。此刻,他就坐在平原君赵胜的面前。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燕云道。
  赵胜惨淡道:“就象我至爱的一个亲人,不幸罹患重病却又那么想见到明天的日出,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油尽灯枯,死在我的眼前却无能为力,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言毕,赵胜泪下沾襟。燕云亦动了情感,道:“除非出现奇迹,否则长平败局已定,已无力回天。而以秦人贪狼成性的性格,下一步的行动矛头必将直指邯郸,一定要做好准备,切不可大意。”
  赵胜感谢燕云的提醒。
  燕云又表示要前往燕国一趟,继续完成蔺老臣未竟的心愿。一提起蔺老臣,赵胜又是咬牙切齿,巨恨妖孽建信君,伤逝蔺老臣,“他要在,事情也不会糟到这地步”。至于外交方面,赵胜表示已尽力了,只可恨那些蠢材,见利忘义、见死不救、贪生怕死。“有朝一日轮到我,我也见死不救”,赵胜发狠道。
  听到这个话,燕云哭笑不得,便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事到如今,老朽也只能尽尽心了。”
  后来得知,燕云的一腔赤诚,竟然感动了高卧云中的燕王,但已于事无补,因为当燕王和出反应时,长平之战已接近尾声。燕云自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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