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雨燕——献给尚在漂泊中的女孩们》
第21节作者:
天枢旧臣 日期:2014-05-10 09:39:16
(14)
有一天,老婆突然喊不动丑丑了,千呼万唤丑丑总是不理她,反而躲在我的背后!
“哇!你和狗都约起来欺负我!”老婆生气地说。
“无聊!”我想,女人就这大点心思。
“你敢说不是?”老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知它今天为什么不理我吗?昨天为女儿的事和你吵了几句,它就和我别别扭扭了,想不到今天连楼都不想和我下了!可恶--------”啊,也许是真的吧,于是我把丑丑抱起来给她说:“我们昨天是闹着玩的哩,你别当真哈,你看我都忘了。去,还是跟她玩去,听话哈--------”真没想到,丑丑又回到老婆身边———连我都百思不得其解!
“老梁啊老梁,社会上人说你,你为了某个目标,有时你会把司令员、政委、参谋长、地委书记、县委书记、连同叫花子都发动起来。我以为对你是‘名之所至,谤亦随之’。看来当年没白批你!今天我再给你加一条:‘狗也被你发动起来了!”我老婆又气又好笑。
“嘿、嘿、‘承国垢者,方能为社稷主’--------老邓当年不被批判,而今就不会是领军人物!”我自嘲说。
老婆说:“你呀,主席咋说来的‘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哈哈,真理呀真理!”想想,我也会心的笑了。 老婆是个福浅命薄的可怜女人,才一退休就病了,还是癌症晚期!加之快破产单位的领导把职工扣交的医保挪用来发工资,没上交给社保,对得不到及时治疗的危重病人更是一记死亡催化济!她渐渐露出要过世的光景;此时,我这才真切的体味到“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沮丧!
(15)
有一天晚上发生的一件怪事,才彻底释去了老婆对丑丑心中的介蒂。入夜,丑丑突然对门外狂吠起来,并无人按门铃,它却持续地扑门吼叫,并发出嘶咬声,弄得我们毛骨悚然。我透过大门上的监视孔向外看,门外渺无一人而丑丑叫声不仅不停,反而更加激烈,为了壮胆,我拎了把斧头站在门后对门外喊:“谁?!再不出声我报110啦!”
将近半小时后,住楼上的老李下夜班回来打我门口经过,他脚步声一响,丑丑反而不叫了,多年邻居,我很熟悉他的声音,隔门问他:“老李,你看谁在我们楼梯走道上?”
“神经病,那有什么人啊!”老李登、登、登地上了他顶层的四楼--------更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16)
第二天我佯装的问我爱人“怪,昨晚丑丑在莫明其妙的咬什么?”
“咬鬼呗!”老婆脸上阴阴的、怪怪的、惨惨的-------
“胡说!那有啥鬼?”我后悔引她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不是丑丑,我昨晚就被拿去了,信不?------”我爱人脸上再也没恨丑丑偏心的吃醋表情了,她把丑丑抱在怀里“谢谢救了我,又可多活几天了--------老梁,以后你对丑丑要好些哈,哎,它好歹风风雨雨跟了你这多年-------”
丑丑为她舔脸上的泪。爱人一向很坚强,今天却泪汪汪的--------我也分不请她在说丑丑还是说她。“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起言也善”,我含泪背转身去------
这一切真的就要成为历史?当年来云南的上海知青中她还算最小的一批。69年我和她相遇是她人生第一次与亲人离丧的悲痛之际。
当时我在会泽五、七干校,一边挨批,又一边陪养入党——这是一段恩仇交织的岁月!
在我们不远的山坡下,是一个上海知青的农村落户安值点。他们很苦。出于对同龄人的怜悯,我有时会溜出干校去看他们。有一天我敲开几个男孩子的家,门刚一开“轰”,黑压压的苍蝇扑面而来,像雨点一样打在人脸上,吓得人倒退几步!脚一伸进门槛,“哇”的一声,赫得人心惊肉跳!仔细看,满地都是臭轰轰乱跳的青蛙!没肉吃的年代,孩子们拿它改善伙食。哎,他们上海的父母该咋想啊!当时还流传着这样的黑色幽默——一个才初中一年级就下乡的小姑娘写信给远在千里的上海爸爸妈妈说:“你二老放心,我现在和男同学住在一起,肚子越来越大了------”
吓坏了的父母气踹嘘嘘赶来云南一看,女儿却一切正常,再看信才是读书不多的女儿干了个错别字,把的“胆”字误写成“肚”字-------
良心话,当年在这些方面还是清白,一般人是不敢乱来的,西双版纳就因军代表和知青有染,中央批准杀了几个县团以上的军官,四处一贴布告,谁敢再越雷池一步?我连女知青的住地一般少于两人都不敢去的,虽然谁都知道十里洋场来的江南娇娃很是秀色可餐,但也只可远观而不敢近亵。真个是有色心没那色胆!
(17)
在干校“吐故纳新”时,党支部会上就有党员向我提出:小梁是个朝气蓬勃的好青年是无可非议的,但是,有时也不要手提一把斧头,见着树桩桩就乱砍!与会的原县委、人委的一百多名党员轰堂大笑!
我惶顾左右不知所云。有位朋友在我耳边说:“就是叫你别乱谈恋爱!”当年尚少年执诚的我,弄了一张大红脸!
笑话就此推而广之了,“谈恋爱”叫为“砍斧子”,女孩喊成不雅的“树桩桩”。有玩笑的人干脆叫我“樵夫”——真活天冤枉,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所以对那些如朝花晨露的上海女知青,如敬鬼神而远之。更多的是不敢忘记自己是一个“新加入无产阶级先进队伍的预备党员”!
从男知青家里出来,突然看见两个农村大嫂扶着一个从田里薅秧的上海女知青,一身泥水,蓬乱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张清秀而营养不良的脸。
“可怜啊,接到母亲在上海去世的电报,当时就晕倒在水田里了--------”村姑们说。
这个女孩就是我现在的老婆,我也是从小离家漂泊,父母丧亡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也许是苦难和同情把我们维系在一起,是不是“爱”,真一言难尽。
在那些提昌请心寡欲的年代,压在石头下的爱情之草依然曲曲出泥,怯怯开花。我们也有过“梨花院落融融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偷偷浪漫。
日期:2014-05-10 12:47:31
(18)
更难忘是在幽怨囹圄时空里,感恩她“多情唯有天边月,常伴我,滞幽洲”!
坎苛的人生,如秋风无情扫荡原野,她提前进入黄脸婆的行列,然善良的心却没有因而老去,和她相处几十年的工友嫂俏俏告诉我,“你媳妇挂你啊,她说,她死了你咋办?你一是老了,二是被人家林山报复‘双开’了-------老天长眼让她好一点,她要再去打分工来养活你-------”邻居也抹泪。“死生大矣,岂不痛哉!”
“天若有情天亦老”,之所以苍天永远青春长在,恐怕就是对人间悲凉酸楚熟识无睹吧,他想旱就旱;要涝就涝,生气时雷雨交加,高乐时日月并明,也太过分自由主意了。他就是典型的“吴法宪”或“无宪法”!我某天要是有那个能量,也要给老天写几条纪律,改改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傲慢秉性!
因此,我的悲愤、丑丑的抗争和爱人的恋世都没能让老天给于些须垂怜,还是把她给我带走了!她只落得“意悬悬,半世心;荡悠悠,三更梦------”当年,她是东风吹来的朝霞,而今成了余辉卷去的暮雨,荡荡悠悠而来,飘飘渺渺而去,除了我和她女儿及极少数几个亲人一外,她似乎从未造访过这个人间世,这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我最后唯愿的是:“西方宝树绿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19)
对丑丑,我无能尊从爱人临终的属托,而是把她狠心的送了人。因爱人一去,我更成了无根的浮萍,抱住“那里天黑那里歇,那里死了那里埋”的心态。而今公交车不给带狗,我时而乡下,时而昆明,一去几天不回家,肯定会把这条年事以高的老狗饿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给她安排个安度晚年的地方。于是我想起南盘江边的干儿子家。
每当丑丑来入梦,我都想法去看她,她也必然迎送我于盘江桥头。
最近一次去,干儿子的妈妈告诉我,她家一个亲戚硬把丑丑抱走了,不时,还见她在桥边守望,但再不到她们家,显然不是来看望他们,而是在守望我--------
我很感动,突然想起贵州某古石桥上的一副对联的上联:“道一声去也,送别桥头,叹万里长驱,过河便是天涯路------”这是人与人的阔别,若以佛家“众生平等”的视角来看,有情众生的丑丑又何尝不令人起依依若亲人之恋呢------
梁 萧
20011年7月26日初稿
2014年5月二稿
(天涯网:天枢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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