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10 13:56:54
胡晓梅(3)续——狼人
我和杰伦吃饭的时候,他明显心不在焉,经常把筷子伸到盘子外面的桌子上夹个半天什么也没有才注意到。我问他,你还在担心那人?
他愣了下说,嗯。
我说,一会我们去看看吧。
吃过饭后天已经快黑了,西边仅剩一点残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们走到二教门前,先前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台阶旁的一点点血迹还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我知道再过来已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这样可以表现得不那么漠不关心,让自己的内心好过点。杰伦来回走动,还不时用手摸一下地面,就像侦探一样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还原案件的全过程。当然,他不用还原,他亲眼目睹了。
我和杰伦去了操场,牵手漫步。夜空开始洒下点点星光,与城市的灯火交相呼应。柔和的清风拂面而过,风中夹杂着刚走进大学的兴奋和青春即逝的伤感。偶尔有放纵的声音在操场的上空飘荡,身边时不时的划过奔跑的身影。在操场上跑步比较让人困惑的是你永远都看不出是谁在追谁。
我和杰伦走到了主席台上,杰伦突然有了一种正在开演唱会的感觉,他问我周杰伦在这里唱歌怎么样。我说,周杰伦不会在这里唱的,他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不过你可以再这里试试。
杰伦说,我在这里唱,一开始有许多人看,因为他们很好奇,接着就没人看了,再过一会又有很多人来了,因为人多力量大,更容易阻止我侮辱他们的偶像。
我说,不是的,你模仿周杰伦很像的。
说到周杰伦,我想起了门票,想起了和尚还给杰伦的钱包。杰伦把别人撞翻的事让暂时让我忘了对门票的关注,当那件事不了了之的时候,我最关心的还是门票。杰伦打开了钱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门票。
接着,操场上响起了持久的哀嚎。
我几乎控制不住立刻给想给和尚打电话,杰伦反复的安慰才让我抑制住了这个念头,我不能让他知道他钱包的失踪跟我有关。他并没有表现出像我一样的焦虑,反而有些不在乎,倒是钱包的失而复得让颇为高兴,这种良好的心情隐藏在经过他拙劣地伪装的难过表情之下,显得非常可笑。但我不能怪他,门票是他弄到的,是我搞丢了。
当我的嚎叫发出的时候,首先被吓坏的就是杰伦,他离我最近,声音最先传到他那里。后来,操场的另一边也传来了一声嚎叫,把我和杰伦都吓了一跳。
杰伦说,你的回音怎么现在才传过来?
我说,那不是我的回音,你不觉得那像的男的声音吗?
杰伦说,不知道,当人们嚎叫起来的时候,男的女的没什么区别了。
那嚎叫隔一会就发出一声,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最后的一声嚎叫像雷声一样落在我们跟前,我看到一个大个子男生弓着背对着明月哀嚎,声音哀伤苍凉。他狭长的身形在皎洁的月光中显得格外诡异,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长嚎完后看着我们,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他期待的表情,像一个歌手卖力演唱完后期待观众的掌声一样。在我们毫无反应之后,他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干嘛学狼叫?
我说:我没学狼叫,是你学狼叫的好吧。
他说:在我学狼叫之前你是不是学狼叫了?
我说:我只是喊了一声。
他说:那也很像狼叫啊。
我说:好吧。
他说:你学得很像,但是没我像。
我问:你干嘛学狼叫呢?
他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狼人,当然现在我也很喜欢。那时候特别像变成狼人,所以每次月圆之夜我都会学狼叫,希望叫多了之后就能变成狼人了。当然后来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月圆学狼叫的习惯还是被保留下来了。
我说:你这么叫不怕吓着别人?
他说:有一次还真把学校的保安吓坏了,保安真以为有狼来了,找了一伙人去打狼去。
我说:他们发现你了吗?
他说:发现了啊,他们老远就冲我喊,别动,别动。我想这下坏了,他们认为我违反校纪了,可校纪里也没有说不准学狼叫啊。我站在那里努力想着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然后保安冲了过来,把我身边一条狗打死了。
我好奇地问:什么狗?
他说:就是一条狗,每次我学狼叫的时候,它都会跑到我身边。
我问:后来呢?
他说:后来他们发现那是校长的狗。
我说:校长生气吗?
他说:不生气,校长把狗煮了请保安吃了。刚开始校长说请打死他狗的保安吃狗肉的时候把保安吓坏了,他们以为校长会想办法惩罚他们,直到校长反复地跟他们说,他是真的高兴那条狗被打死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校长说,那是一条不知道自己是狗的狗,它一直以为自己是狼呢。搞错了自己身份的人,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我说:深刻。
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再去叫几声。
我说: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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