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们对于他不进食的现象,为什么没有采取有效的办法?任由他自生自灭呢?”
“‘自生自灭’?苏小姐,请您不要用这种词来形容我们的工作。在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人想吃饭都没得吃,我们为钱谦一日三餐按时提供食物,但他自己并不珍爱自己的生命,自己不想吃,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来我们这里之后,除了睡觉,就是傻傻地坐在那里,我们的工作人员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你们也说他傻傻的了,这几天下来,你们也发现问题了,那为什么不找医生给他看看?”
“苏小姐!我知道您心地善良,希望每一个有病人的人都能及时得到治疗,但您要知道,我们这里是收容所,并不是疗养院。我们收容这些人是没有营利的,所有的经费都是政府拨给我们的。对于有限的经费,我们都要合理地使用,不能把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对其他被收容的人员也是不公平的。”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要立刻带他走。”
“苏小姐,您这么做,令尊是否知道?”
“请问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既然他是我的朋友,而你们又不能为他提供合理的救助,我带他走有什么不对?”
“苏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是什么人,我想您应该清楚。我想把他留在我们这里,还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
“符合什么实际情况?恕我才疏学浅,不明白你说的意思。我只知道,一个有病有伤的人,应该得到好的治疗与照顾,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我不想再继续与这个狗屁所长再争执下去,直径走到钱谦的房间里,把他拉了起来。他刚站起来,就发出“哇”的一声惨叫,他的腿竟然不能站起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劲。把钱谦扛到了背上,用另一只手把一大袋我刚刚拿来的钱谦的衣物拎起来,朝收容所的大门方向走去。
“苏小姐!您不能这样把他带走!”
“什么?本小姐要带走一个流浪汉,还要经过你批准啊?再哆嗦,我一定投诉你到中央去!”
我头也不回,把钱谦带进了车里。又把他的那些衣物扔进后备箱里。开着车直径去了市第六医院。
日期:2014-02-04 19:10:57
医生给钱谦做了详细的检查,原来钱谦除了身上的皮外伤外,左小腿的骨头被人打断了。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选择躺着或坐着。因为他根本没法站立。
医生说他消肿的情况还算良好,不影响做手术。但是手术要排期,按照现在的排期来看,要到下个星期三才可以轮到他。我立刻给六院的副院长张伟强打了电话。张伟强是我表弟念医科大学时的导师,我去表弟大学所在的地方打过工,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经表弟介绍,我同张伟强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后来,张伟强在我爸的帮助下,把工作转到了翔州市,就在六院做起了骨伤科医师,后来一直做到了副院长。张伟强见我打电话,二话没说,就叫人把钱谦的手术排插到前面来,这么一来,钱谦明天一大早就可做手术了。
主刀医生见我一个电话就能把手术搞定,对我另眼相看,立刻给我沏了上好的雨前龙井,还跟我攀谈起来。
我没什么心思同他多说,只是应付地答了几句。看到他的桌角放着些肉松面包,我就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他很大方,整袋都贡献给了我。又问我要不要喝橙汁?我说要的,不过不是给我吃,是给我的朋友吃。那个医生还是很“大方”地给了我一瓶橙汁。我把面包和橙汁拿到钱谦的病房。钱谦仍然是目光呆滞,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认为他那副表情是“视死如归”,但我也实在想象不出用什么来形容更为合适。事实上,他那个时候的境界,的确是把生死看得很开。
“钱谦!吃吧!你要的肉来了。”
“是肉吗?我好想吃肉!”钱谦把面包往嘴巴里塞,大概是太干了,他无法下咽。我把橙汁打开,递给了他,他拿起瓶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嘴巴湿润了之后,他又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包。
我的眼前又浮现了上次带他去依湖综合医院检查那天的情景,他也是那样大口大口地吃着。难道上一次他也是三五天没进食,或是更久?我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尽管我不止一次在心底对自己说,对于这个大混蛋、大流氓千万不要心软,他现在所得到的报应都是他咎由自取,根本与人无尤。可面对他现在的遭遇,我还是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他吃完之后,嘴角、身上、床上都是食品的碎屑,我帮他整理干净,坐在他的床边,打量着他。他目光呆滞的状况好了点,也许食物除了给他充饥外,也使他有了精神。一个人有了精神,眼神才会充满活力。钱谦现在这种状况,要充满活力是不可能的了,摆脱呆滞的状况还是可以的。
“苏格楠!”钱谦突然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里!”钱谦突然清醒地说了一句,真把我给吓着了。他的混沌的脑子什么时候能组织出这么一句顺当的、正常的话来。
“你的腿被打断了,明天一早要做手术,没有做好手术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明白吗?”
他看了看我,没说什么。我想他多半还是怕我的。可能是长相的缘故,我生气或板起脸来的样子的确就点儿吓人。难道我妈常常说我“天生就是一副吵架的相貌,以后的老公见了我肯定就像老鼠见了猫。”
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到十分钟,他的嘀咕的毛病又犯了,还是念叨那个神秘的“崔茜”。
日期:2014-02-05 15:19:40
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父亲的电话。他的消息真是灵通。我没估计错的话,应该是收容所的所长打电话告诉了周晓文,周晓文再打电话给我父亲。看来现代人的通讯设备太发达了,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
“楠楠!你现在在哪里?爸爸很担心你。是不是那个老色狼来找你的,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爸!我都说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您女儿我的。钱谦就更不可能了。周叔叔把他的腿都打断了,而且在收容所里一直都没有吃过饭,快要饿死了。现在带他去医院看病呢!”
“楠楠!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家医院,爸爸马上赶过来。”
“爸爸!您就安心上班吧。我等下就回来,钱谦现在正在病床上躺着呢。”
“不行!楠楠!告诉爸爸,你现在到底在哪家医院,爸爸一定要见到你平平安安才放心。”
“好吧!我现在在市第六医院17楼6号病房。”
父亲在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与他同来的还有周晓文。
我见到父亲和周晓文怒气冲冲地进来,好像要杀了钱谦似的,连忙站到钱谦的病床前把两个人挡住。
“爸!周叔叔!你们看,他就剩半条命了,还怎么欺负我。您不要把他想得跟齐天大圣一样。他没那个本事,他现在腿也断了、人也傻了,您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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