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故》
第8节

作者: 太阳听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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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虽出身卑贱,却也知晓,于女子,贞洁二字重过薄命。花坊相遇,蓝楹倾心于未央公子,春宵一宿,妾身已是公子之人。公子在秀山之巅既不肯相认,妾身唯有已死明心志,奢求来生再与公子断弦重续。
  姬氓忽然间觉得自己让着未央走了是件极大的错误。
  姬氓或许不能体会一个凡人自秀山之巅纵身跃下需要多大勇气,但姬氓十分清楚,若是当时自己的速度再稍微慢一点,眼前的女子,现如今就是一滩血肉了。
  面对这种大无畏,姬氓着实不忍心亲手毁去其坚信的梦。
  日期:2012-10-08 11:06:39
  但相较于那份被错当成他人的不自在,这种不忍心,似乎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蓝楹姑娘,我不是未央,你可以叫我 姬氓。

  姬氓的声线很柔和,在这原本就静默的小空间里,温暖而坚定。
  蓝楹眸子里荡起了一朵并不起眼的水花,稍纵即逝。良久,一抹了然的神色出现在了蓝楹吹弹可破的脸上。
  原来未央也不是公子的真名。
  未央另有其人,姬氓就是姬氓。
  姬氓并没有过多的矫情,话语间已然多了一份不容抗拒。
  公子是在跟蓝楹说笑么

  事实已经很自然的挺立在了那儿,而某人依然选择了逃避。
  日期:2012-10-08 11:07:29
  唉。。。
  其实姬氓完全可以不用解释过多的东西,自蓝楹喝下那杯茶开始,再多的解释也会在蓝楹下一次醒来时失去意义。所有的一切记忆或回忆都被如同被设计好了一般,注定是要被忘记的。
  或许是生命过于漫长,或许是无尽的生命里多了份不曾有过的涟漪。如此多余的解释,姬氓竟选择了不惜代价地去让蓝楹相信,相信一个立马就连记忆都不会剩下的事实。

  一个并不起眼的漩涡在姬氓那平摊开的手掌里显现,没由来的,蓝楹错觉,那是一个世界。
  向前的光阴倒转而回,在你我的心里生出激荡的呼啸,就如同多年后我再次记起这一幕的那份沉重的欢喜。我拾起了生命里不能失去的方向,而为我疯狂的你,又去了哪里?
  日期:2012-10-08 11:08:24
  原本逝去了画面凝聚在了姬氓的手中,如同默片般,慢慢放映。
  而这出默片的观众就是蓝楹。
  温热的事实胜过一切没有生气的辩解,姬氓的方式,简洁而果决。

  当未央的手指轻合上含烟的眸子,姬氓手中的漩涡也晕开在了这间沉默的石室里。
  他就是未央,我就是那个破坏你好事的人。
  姬氓似乎在讲一个于自己无关的故事,用的是纯粹的局外人的语气。
  在不经意间,姬氓的目光落在了蓝楹右臂的衣帛之上,那上等的真丝绸缎若飞灰般散乱开去,露出来一截白汉玉般皎洁的藕臂。
  蓝楹被被姬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那望向姬氓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与惊羞。

  你看自己的手臂。
  日期:2012-10-09 10:06:58
  如同古玉间镶嵌着的红宝石般,那颗猩红的守宫砂依旧完好的点缀在这让人流连的粉臂之上。
  蓝楹心中稍安,但注意到眼前的姬氓似乎并未有挪开目光的意思,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姬氓公子。。。

  蓝楹的声音很低,却唤醒了正在走神的姬氓。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姬氓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再无过多表示。
  姬氓公子,我为何会那般失态,当时花坊里的人为何会没由来的,那样。。。
  虽未听见当时的声音,聪慧的蓝楹依旧看出了那画面里不合情理之处,至于那个所谓的“那个”,自然指的是那些个难以启齿的羞事。
  那只是未央跟你们开了个小玩笑,至于场间的其他人,这本来就是他们登船的目的,未央就顺手为他们添了点小兴。
  可为何姬氓公子当时会出现坊间,出言。。。
  似乎想到了羞愤的事,蓝楹的声音到最后几近不可闻。

  日期:2012-10-09 10:07:41
  蓝楹姑娘是怪我搅了你和未央的好事?
  姬氓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浓烈起来,似乎找到很值得一笑的趣事。
  哎呀,不是,蓝楹。。。没有。。。
  蓝楹突然觉得眼前这少年的笑意有一种无言可喻的猥琐,羞的话语间都没了伦次。

  蓝楹并非那般愚笨的女子,知晓了整件事的始末,再想起前些日子让江城百姓寝食难安的采花贼,自然对姬氓口中的“小玩笑”隐约有了自己的猜测。蓝楹已顾不得自己的虚弱,强自起身,对着姬氓跪了下来。
  姬氓并未阻止蓝楹,只是在蓝楹双膝着地之时整个身体化作了青烟散了开去。
  我只是觉得未央的玩笑开得过了,就顺手做了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姬氓的身形在另一个方向重新凝聚了出来。
  一剑断山河的怒斩在此时姬氓的口中说道出来,就成了件所谓的小事
  日期:2012-10-10 21:31:52

  姬氓,你是仙人么?
  蓝楹念念不忘的是刚刚出现在姬氓掌心的世界,再联想到自己跳崖竟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眼前的姬氓,瞬间就显得巍峨起来。
  仙人?我没那般无耻。
  似乎很不愿少女把自己和仙人牵扯在一起,姬氓在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之后,也意兴阑珊的结束了这场不长的对话。
  你跳崖虽未伤着身体,但对心神损耗却极大,刚刚那杯茶有安心凝神的功效,你再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说完这些,姬氓又重新拿起了那卷书简,背对着蓝楹自顾着展了开来
  此时的蓝楹并无半点睡意,但不知何故,眼前这个儒服男子的背影,竟开始模糊了起来,一股不知自何处袭来的倦意霎时间笼在了蓝楹心头。

  使了点小手段让蓝楹睡去后,姬氓不再压抑胸中的翻涌,一口鲜红的心血染在了那卷很是古旧的书简上,拿起袖边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姬氓兀自的叹道:
  一个 反溯术 都使得这般勉强。。。
  此次醒来,境界竟然跌落了如此之多。。。
  日期:2012-10-12 10:54:02
  第六章 顺流之舟,回望之人

  天穹之上,有流云奔行。祸水之上,有扁舟顺流。
  平躺于船舱的姬氓望着天上那变幻着形状后退的薄云,兴致盎然,似有无穷尽的喜乐在那片高空里飘荡。
  这就是姬氓平日里的生活,淡似江河绵延水,无趣而无尽。平淡的长日子将姬氓的心性磨得有些清寡,亦给了姬氓远超于常人的洞察力和远低于常人的知足心。
  仿佛能品出江河里那极少许的甘甜山泉,姬氓总能很自然地感知到生命里那不起眼的小惊喜。
  姬氓可以在秀山脚下看一窝蚂蚁搬一天家,也可以陪某只离群的候鸟说上半天话。

  往日里如同这般的泛舟祸水,任自漂流的惬意亦是常有。
  只不过
  此时姬氓的眼中有行云,耳畔有水声,心里却少了一份往昔里的平静。
  只因为
  此次的小船,有了方向。
  在这个庞大的帝国里,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此河孕育了这片神州最初的生息,故有先贤圣人为其取名——衍 。
  而衍河途径江城的那段,就是祸水。
  衍河绵长,东去入海。
  世间之人多数只道有海却未曾见过海,海滨之人频海却未曾征服海。
  故而,那海外的世界,多数只流传于坊间的传说中,尘世之人,并未有几个真正说得清一二的。

  当然,这所谓的未曾征服,只限于俗世之人。
  惊骇的涛与浪挡不住大修行者的探索,事实上,这苍茫而无垠的海域,才是真正的隐世之所。
  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 世外 。
  而世外,就是姬氓此行的方向。
  日期:2012-10-12 10:56:56

  岁月会消磨掉了记忆里的深刻,却无法尘封那些烙在心上的轮廓。
  此时飘荡在姬氓眼中的行云,就是回忆里不可磨灭的那些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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