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人邵博的《邵氏闻见后录》记载说,黄巢在狼虎谷削发为僧,后来去洛阳投奔了昔日的战友张全义。张全义没认出剃成光头的黄巢,黄巢觉得有趣,就写了一首诗:
犹忆当年草上飞,铁衣脱尽挂僧衣。
天津桥上无人问,独倚阑干看落晖。
张端义的《贵耳集》记述得更离奇,说黄巢剃度之后,修行成得道高僧,圆寂之前才脱去鞋袜,脚底赫然写着“黄巢”二字。
孰是孰非、孰真孰假,留给读者自己去判断,我“不持立场”。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吐一下槽:凡是生死不明的人,为什么都说他当了和尚呢?黄巢是、建文帝是、李自成是,甚至顺治也是。和尚招你惹你了?就不能发挥一下想象力,换个新职业吗?比如道士?
话说回来,黄巢是死是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有人希望他死了,也有人希望他活着,但从此以后,江湖之中已再无黄巢,只有他的传说,在广为传扬……
我来过,大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足够了!
如有来世,我愿再做枭雄!
日期:2013-09-12 19:49:44
第四章 分崩离析
※ 竟是谁家之天下
细心的读者或许还记得,我们曾经引用过《新唐书》中的一句话:“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可是,黄巢虽死唐犹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这涉及到唐和五代如何划界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归纳起来有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以公元907年为界。这是最“正统”、最“主流”,当然也是最“教条”、最“省事”的观点。在这一年的三月,朱温废掉了大唐的最后一位皇帝,建立大梁(史称“后梁”)。
第二种观点:所谓划界,其实是个伪命题。从政治格局来看,“五代”是晚唐“藩镇割据”的延续,唯一的不同是缺少一个象征性的大唐皇帝而已,但这个皇帝早就可有可无,存在或者不存在,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三种观点:黄巢杀入长安,唐朝实际上就不存在了。这也是从政治格局的角度来说的,而且与第二种观点针锋相对。“藩镇割据”是五代时期的政治特征,而唐僖宗被赶跑之后,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全国的控制力。唐朝自此以后的历史,都应该划入五代的范畴,唯一的不同是有一个多余的大唐皇帝而已。
《新唐书》囿于“正史”的地位,内容上要服从第一种观点,但在理念上,还是不自觉地倾向于第三种观点。那么,黄巢起义到底使大唐的政治格局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以至于让史学家认为大唐已经“名存实亡”了呢?
我们可以依据唐朝的行政区划和“藩镇”的势力范围,将全国分为49个区域,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朝廷直接控制的有3个区域:长安、同州、华州。
服从朝廷(具体表现是缴税,其他要求再议)的有9个区域,包括陈敬瑄的西川、高仁厚的东川,还有陕虢、黔中、桂管、邕管、容管、岭南和安南。
上面两类相加,是12个区域,数量上接近1/4,但税赋能力就不敢恭维了。直接控制的关中三地,被起义军、官军轮番烧杀淫掠,黄巢都要靠吃人为生,朝廷还想收税?岭南、安南那一大片,除了广州能做点海外贸易以外,其他的基本上指望不上,不向朝廷伸手要救济就不错了。稍微好一点的只有东川和西川,虽然堪称“天府之国”,但跟江淮还是没法比。
剩下的37个区域,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与朝廷“结盟”(声称合作,缴税免谈)的有4个区域,包括王重荣的河中,还有泾原、鄜坊和鄂岳。
由唐朝将领控制,但不愿跟朝廷有所瓜葛的有6个区域,包括王处存的义武、齐克让的兖海、高骈的淮南、周宝的浙西,还有天德和振武。
由投降将领控制,也不向朝廷缴税的有6个区域,包括诸葛爽的河阳、李罕之的洛阳、朱温的宣武、刘汉宏(从荆州溜掉的那位)的浙东,还有山南东道和江西。
前面三类累计占据了16个区域,属于“半独立”状态。在有好处的情况下,还是愿意跟朝廷合作的。
再剩下的21个区域,离心力更强,基本上属于“完全独立”的状态。
其中,汉人控制的有14个区域,包括李昌符(李昌言之弟)的凤翔、朱玫的邠宁、朱瑄的天平、时溥的武宁(原名感化)、秦宗权的淮西,还有魏博、义成、平卢、忠武、山南西道、荆南、湖南、宣歙和福建。
非汉人控制的有7个区域,包括拓跋思恭的夏绥、李可举的卢龙、李克用的河东、李国昌的代北、赫连铎的大同,还有成德和昭义。
如果对这样的划分感到眼花缭乱,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更简单的划分方法,将全国分成四块:
(1)关中地区,朝廷直接控制,受战争破坏最为严重。
(2)中原地区,实力派节度使控制,最雄厚的是淮西秦宗权、宣武朱温。
(3)中原北部,即今天的山西、河北地区,外族控制,有沙陀、回鹘、鲜卑、党项、吐谷浑等,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河东李克用。
(4)其他地区,实力派节度使控制,由于距离遥远,离心力很强。
骆宾王在讨伐武则天的檄文中,写过这样一句话:“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这句话说给唐僖宗李儇听,似乎更合适。
日期:2013-09-13 20:13:45
中和五年(885年)三月,唐僖宗李儇返回长安,改元光启。在李儇的记忆中,长安金碧辉煌、光彩照人,但眼前的景象,着实将沉浸在无限欢喜之中的李儇浇了个透心凉。——饱经蹂躏的长安,已是“荆棘满城,狐兔纵横”。
京城搞一些绿化是必要的,但搞成了这样的“原生态”,未免太瘆人了点,万一闹鬼咋整?
李儇一怀愁绪,田令孜的麻烦更大。
李儇愁的是好日子不再,田令孜的烦恼更现实——没钱!
过去缺钱的时候,李儇没得玩,整天抱着田令孜的大腿流眼抹泪。“田干爹”被逼急了,索性派人到街上明抢。
时过境迁,长安城里的兔子比活人还多,能抢的都被抢了,哪里还有朝廷的份?更重要的是,即便有得抢,那也是杯水车薪。田令孜愁的不是李儇的“娱乐经费”,而是五万神策军的军费!
五万神策军?哪儿蹦出这么多人?——当然是田令孜在西川扩充的!
相比过去,这支“新禁军”有一个特点:雇用性质比较明显。能不能打仗另当别论,如果不按时发军饷,轻者散伙,重者兵变。五万大爷聚一堆,田令孜得装孙子伺候着才行。
环顾长安四周,田令孜貌似只能打河中王重荣的主意,问题是腆着脸讨一次还行,下个月咋办?
出于一劳永逸的目的,田令孜盯上了王重荣控制的两座盐池。有盐池在手,白花花的银子不得排着队滚滚而来?
田令孜的动议,得到李儇的坚定支持,谁不想有钱花?可王重荣的态度更坚决:你们跟黄巢商量好的是不是?没钱花就来找麻烦!老子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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