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8-2-14 15:09:00
“卜监会排好了名单,正月十六当日公布。”秦扬凑近方展,低声道,“这次卜监会的首席监察就是鬼算苏正。”
大衍论卜每七年举行一次,开始日期便是人皇伏羲的生日-正月十六。作为卜术界交流切磋的盛会,保证公平公正自然是首要前提,所以在每一届大衍论卜举行时都会由卜术界德高望重的卜术高手组成卜监会,负责监督评审,保证大衍论卜的顺畅进行。
“有苏老前辈坐镇,这事情就有看头了。”方展看着陆续离开的人们,随手掐灭烟头,“对了,我记得只要不弄虚作假,小组内自行附加规则应该不受约束吧?”
大衍论卜为时四十九天,采取分组淘汰制,通常以六人为一组,由卜监会根据实际情况编排名单。每组将各取胜出者一名,经过重新编组后再轮入下一场较量,以此类推,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而至于论卜的具体方式和规则,每届都会不同,只有论卜开始的当天才会公布。
原则上来说,在遵从论卜规则,保证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各小组可自行附加组内规则,以增加论卜的技术性和竞争性。
“没错。”秦扬点点头,肯定了方展的说法。
他心里知道,方展绝不仅仅是要增加这些而已,他要的应该更多。
“天卜,今天晚上吃啥?”刚才的小胖子突然冒了出来,一付口水横流的样子。
晚饭我请客,这是方展说的,小胖子还真就惦记着那顿饭了。
“喜欢吃啥就吃啥。”方展看着小胖子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战归元。”小胖子乐呵呵地说道,“晚上我要吃狗肉!”
“战归元?”刚刚走来的苏彦打量了一下小胖子,“卜术界姓战的只有一家。”
“三弦战,五行乱,纳音归元铁指算。”小胖子拍手唱了句,冲着苏彦挤眉弄眼。
苏彦没理会战归元的怪样,继续问道:“你们战家一直是不参与大衍论卜的,怎么这次也来了。”
“那是我太爷爷说的,战家只有到我这代才可以参加大衍论卜。”战归元揉揉鼻子。
苏彦听完没说话,拉了拉秦扬,示意他去边上说话。
“那就好好露一手,给你们战家争争光。”方展倒挺喜欢战归元,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就是那么一拍,方展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战归元的胖脸抖了一下,刷地白了。
方展的右臂上隐隐飘过一股淡淡的黄色烟气,那条沉寂多时的勾陈竟从他的手臂中冒出了头来,冷冷地盯着战归元。
胖手一翻,战归元从背后摸出根东西,凑近嘴边。
一阵生机盎然的旋律传了出来,那曲调听着十分的亲切爽朗,让人隐隐感到大地回春,万物萌生的景象。
勾陈像被旋律吸引了似的,露出的脑袋不停晃悠着,一付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曲子来自战归元手中的东西,方展认出那是一支青色的长笛,可这笛子和一般的有些不同,似乎不是竹子做的。
战归元眼睛盯着勾陈,右手突地一拔,那长笛顿时被拔去三分之一,战归元手一转,将剩下的笛管竖起,嘬唇吹出一阵沉而细长的声调来。
说来也怪,他之前吹奏的旋律竟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回荡在屋内。悠然爽朗的旋律被这细长的声调一激,奇妙地产生了共鸣,整个屋子里弥漫起一股自然清新的气息。
吸了吸鼻子,方展不由笑了出来,那是树木独有的气息,这个小胖子还真不简单。
一旁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对战归元的手法好奇不已。
“中华大地,藏龙卧虎。”福山雅史望着那根奇怪的笛子道,“金先生,你要小心了。”
“要小心的是他。”金时喜脸上满不在乎,手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背后的背包。
那是个很长的包,样子很像装吉它的背囊。
梆,战归元手中两截笛管互击,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屋内的旋律戛然而止。
方展甩甩手,勾陈的脑袋早就缩了回去,就连手腕上那个黑色的钩状印记也淡了许多。
“你怎么带着条蛇到处跑?”战归元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我最恶心这东西了。”
“我也不想带着,但它倒是能帮我点忙。”方展笑着冲他点点头,“谢谢你的纳音曲。”
“你还挺识货的。”战归元咧嘴笑了,“那等会儿多点几斤狗肉吧。”
这边他俩笑作一团,那边苏彦和秦扬却严阵以待。
“角音属木,其声呼以长,生机盎然如大地回春;羽音属水,其声沉以细,行云流水如天垂晶幕。”苏彦沉声道,“水生木,木克土,以音化五行,生克自如,这小胖子真是战家的人。”
“战家被逐出卜术界多年,直到前年才被你爷爷他们调停接纳。”秦扬淡淡道,“现在派这个小胖子参加大衍论卜,应该是别有用意的。”
用属木的角音克制属土的勾陈,再用属水的羽音辅助,引发浑然天成的五行音律,最后完全封住勾陈的异动。能够将音化五行运用到如此娴熟的地步,眼前这个看似傻呼呼的战归元还真有点扮猪吃老虎的嫌疑。
“我最好奇的是。”苏彦两眼紧盯着战归元,“为什么勾陈会出现。”
如果秦扬看得见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苏彦的双眼已变成了淡蓝色,那是兆卜者的一项绝学――“明瞳观量”。
看来,除了担心之外,苏彦也起了好奇心,她是要查一查战归元的底细。
“不可能……”苏彦的瞳孔紧缩,有如针尖一般,“他怎么和方展一样?!”
日期:2008-2-18 20:01:00
第九章 狗肉好吃火难消
要说请客吃饭,没有比簋街更好的去处了。一千四百多米的街上,大大小小的小吃铺子足足有一百四十多家,那菜式花样是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着的。
从进簋街开始,战归元的鼻子就一个劲的抽,四处闻着味儿的往前走。
“小胖,别走了,这就有家花江狗肉。”方展跟在战归元身后叫道。
“这家不吃。”战归元摆摆手,继续循着味,脚下走得更快了。
苏彦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两眼死盯着战归元的肩膀,她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战归元的身上会附着这东西。
走了几百米,战归元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右边的一家铺子。
“嘿嘿,就是这儿了。”战归元咽了下口水,冲方展笑道,“吃狗肉,跟着我准没错。”
铺子不大,也就四十来个平方,里面摆着四张桌子,除了一张桌边有个老头自斟自饮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客人。
战归元一马当先冲进店里,就近选了张桌子,秦扬挨着他坐了,方展和苏彦跟着坐在了对面。
“几位想吃点什么?”先前自饮的老头站起身,慢声慢气地问道,看来他就是店主。
“狗肉,砂锅炖的。”战归元舔着嘴唇道,“要黄狗,公的,五岁左右的。”
这小胖子吃个狗肉怎么和相亲似的,还讲究起毛色、性别、岁数来了。方展听着有趣,一边笑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苏彦。可苏彦却无动于衷,依旧出神地盯着战归元的肩膀看个不停。
“一黄二黑三花四白,小朋友倒是内行人。”老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公的黄狗有是有,不过都是小狗和老狗,这中狗就紧了点。”
“能说紧,那就是有。”秦扬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钞,“开店做生意,有钱就有货。”
老头看看桌上那钱,约摸有四五百的样子,点了点头:“有是有,你要多少?”
“我要十斤,他们三个最多吃三斤。”战归元也掰起了手指,“就先来十三斤吧。”
一个人吃十斤狗肉?方展他们都愣了。狗肉这么热的东西,一口气吃十斤,流鼻血都能流死。
“哦,十三斤,有,有。”老头倒没怎么奇怪,“三十五块一斤,一共四百五十五块,桌上这点钱差不多刚好。”
拿了钱,老头转身进去,没多久的功夫,店里飘起了一股浓浓的肉香。
“啧啧,香啊,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战归元只顾着流口水,完全忽略了身边的这三个人。
“小狗补肾,中狗补血,老狗去风湿。”苏彦拉了下方展的衣角,悄悄说道,“难怪他……”
话说了一半,方展却递过杯茶打断了她,顺势冲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不要多说。
“是你答应的,我可没赖你。”战归元倒是会错了意,“最多我自己付一半好了。”
“别误会,我们只是有点好奇。”方展点了支烟笑道,“你从小就这么吃狗肉?”
“哈哈,是啊,从五岁起就这么……”战归元顺口答着,却突然住了嘴,眨眨圆溜溜的小眼睛,扫了眼方展和苏彦。
“肉来了。”老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个硕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两大一小三口砂锅。
“大砂锅五斤一锅,小砂锅三斤一锅。”老头又端出四壶烫好的黄酒,“酒算我送的。”
见着喷香的狗肉,战归元眼都直了,当即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吃。奇怪的是,他却一点都没碰那些黄酒。
方展苏彦也陪着吃了点,秦扬却没动筷子,只是静静地喝着酒。
十斤肉一会儿功夫就见了底,这还不算,连方展他们面前的那三斤肉,也有一半进了战归元的肚子。
“吃饱了?”方展笑嘻嘻地看着战归元道,“要不要再来几斤?”
“饱了饱了。”战归元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惬意道,“抵得上好几天,再多就不好了。”
“狗肉性热,中狗犹为胜之,入血化阳火,善克阴水之寒。”方展笑得有点贼,“凡玄武神煞附身者食之,佐以服气之法,调和三焦经呈水火互搏之势。”
“卜者擅用此法,水火合攻观、聆、采三门,可成不世之功。”苏彦接着方展的话头道。
战归元的胖脸抖了两下,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背后,他背上一直背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之前那支像笛子似的奇怪乐器就是从包里拿出来的。
可这会儿他却没摸到,那只黑色背包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秦扬的手里。
“天卜是个无赖。”战归元气鼓鼓地说道,“三个欺负一个。”
坐在一边的老头瞅着情形不妙,忙不迭地收拾了砂锅酒壶,看样子是怕这桌人打起来砸了家什。
“先别急着扣帽子,我只是有点奇怪而已。”方展喷了口烟,望着眼前幽蓝的烟雾道,“战家刚刚回归卜术界,大衍论卜就出现了凶兆,而你又是个附着玄武神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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