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外面的星与月，锦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是觉得困意袭来，锦走向鳖灵布置的干草榻。铺在身下的干草很厚，里面有一种药草，散发出特别的清芬。锦坐在干草榻上，看着地上的火堆，陷入了沉思。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她最不明白的事是，既然子婴在王城里，那么为什么始终看不到他，如果那个吹曲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可是，明明子婴说从北地来，要回瞿上城的，如果不在瞿上城，又会在哪儿呢？

　　突然，门外传来了低低的压抑的哭声，锦走到门口，拉开柴门向外望去，只见暗淡的天光下，依稀可见鳖灵蜷缩在门口的大树下，他不停地抓挠着头发，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是鳖灵在哭泣。
　　日期：2012-10-16 07:23:46
　　锦这才想到，当她在思念心上人的时候，鳖灵也在想着他的心事。就在今晚，他刚刚失去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亲人——姨母长梁姬，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莫名，在深夜里痛哭失声。当她的侍女小甜才死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像剜去一块肉一样，痛到昏昏沉沉，不见天日。而在刚才，鳖灵还强忍悲痛，为她铺好床榻，而自己却暗暗猜度他用心不良。

　　锦推开门，走了出去，跪在他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他。听见锦走来，鳖灵将头埋在臂弯里。
　　“哭吧，大声地把痛苦哭出来心里就会好了。”锦终于想到这句。那时，眉珠告诉过她，一定要哭出来，哭完就好了，如果哭不出来，今后会变成长久的哀伤。
　　鳖灵开始嚎啕大哭，锦被震撼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哭泣，似乎男人的哭声更加令人心碎，那是身处绝望的哀嚎，是无力回天的愤懑。长梁姬在大火中从容赴死，这是鳖灵他再也想不到的，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意想不到，任是谁也承受不了。
　　日期：2012-10-16 07:30:58
　　锦想到子婴，他还好吗，他是不是也在这一场浩劫中丢了性命，他会不会也死了呢，想到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他微笑的样子，锦悲从中来，也哀哀地哭起来。

　　过了一会，鳖灵停止了哭泣，他觉得好多了，梗在心里的那块东西消失了，锦还在轻声哭泣着，鳖灵抚摸着她的头，喃喃地说，“小锦，你是个好姑娘，可惜，我有妻子，要不然，我真想娶你。”
　　锦心里一震，停住了哭泣，果然，鳖灵对自己是有想法的，自己的直觉真的没错。
　　鳖灵苦笑了一下：“如果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句话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现在能让你知道，也是快乐的，可是，如果我的姨母没有死，我此时不知道该有多快乐。不但能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还能与你靠得那么近，拉着你的手，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远处的一声的洪亮有力的鸡鸣声，在山间回响，打断了鳖灵的话，过了一会，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天要亮了，我们又将是两个有礼有节的臣子，可我真愿意天就这么一直黑着，看不到天亮……小锦，让我亲亲你，好吗？”
　　锦的脸顿时变得滚烫，她不知怎么说，怎么做才是对的。这时，鳖灵有力的臂膀已经将她围起来，拉向他宽阔的胸膛，一股男人的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锦慌乱地想挣脱，鳖灵灼热的唇已经压向她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
　　日期：2012-10-16 07:38:20
　　锦的脸顿时变得滚烫，她不知怎么说，怎么做才是对的。这时，鳖灵有力的臂膀已经将她围起来，拉向他宽阔的胸膛，一股男人的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锦慌乱地想挣脱，鳖灵灼热的唇已经压向她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

　　“小锦，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非礼的。现在靠着我，我们说说话，你的有些事情，我真想弄明白，比如说，你是用什么办法把虎驱散的呢？”
　　锦将收留小虎，以及将虎崽放回虎群的经过说了一遍。
　　鳖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想了想又说：“瞿上城两次城破，并非天命，而是我们做得不对，看来，天不爱君王，而是珍惜天下众生，包括不会说话的毛皮动物。”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开放丝、针、盐的交易，这虽然是小事，可是，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会想到这些的。”鳖灵又问道。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好东西，为什么百姓不能用，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只能供给大夫们，而这些东西是百姓自己生产的，却不能享用，还有，小甜的丈夫没有谋反，可是，他也被斩杀了，如果他不死，小甜也不会绝望而走上绝路，这些事情，到底是谁规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道理。”提起这些，锦滔滔不绝。
　　鳖灵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订这些规定的人也许是疯子。如果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约束着，我的姨母也许不会去死。”鳖灵又哽咽起来。

　　“是的，她太拘礼了，所有的礼数，规则是不是可以改变呢。”
　　“天定的，不可以改，比如春夏秋冬，日出日落。人定的，只要不合理，就可以改，要符合天道，而不是人道，更不可以满足一部分人的私欲。”
　　天光微明，漆黑的夜空已经转为淡蓝色，长夜已经到了尽头。鳖灵微笑着看着锦，“瞿上城完了，一时半会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如果到了金沙邑，那里还有一套人马，用不到我们这班官员。再说，我本来就打算到封地去，给我去做大司农，如何？我保证，你想怎样做我都支持你！”
　　锦点点头，“如果，你父王同意的话，那就……”
　　鳖灵握紧锦的手，眼里又散发出他特有的炽热，锦回避开他的眼神，望着远方，晨光初露，淡淡的一抹绯云挂在天地的相接处。
　　日期：2012-10-18 10:4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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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大路上，行不多远，便看见一辆大车停在路边，车轮已经损坏，装饰着牦牛尾的旗杆一折两段被弃于路旁。
　　“天帝，这是王父的车！”鳖灵跑到车前，一眼就看见车轼上有斑斑血迹，车内的虎皮茵褥上也到处是血。
　　鳖灵眼神忧伤地看着锦，颓然靠在车旁，这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会有事的，或许这是别人的血。”锦说的话连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她必须让鳖灵打起精神来，“我们必须赶上车队，也许就在前面不远了。”
　　走到傍晚，也没有赶上蜀王的车马，锦实在走累了，路过一条小溪，鳖灵说停下来歇歇脚，如果没有车，是很难赶上车队的。

　　日期：2012-10-18 10:54:03
　　鳖灵转身钻进树林，说是找些野果充饥，一路上，为了尽早赶上蜀王的车马，他们两人顾不得找农人讨一顿饭吃。
　　锦摘下佩巾，在清凉的溪水里打湿，闭目惬意地擦去脸上的汗水和尘埃。当她再次将佩巾拧干，擦拭脸颊的时候，隐隐约约，她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
　　日期：2012-10-18 14: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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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悚然一惊，睁开眼睛，只见溪水一片淡红！
　　小溪是从林中蜿蜒而出，莫非是？

　　“鳖灵！——”锦大喊着向林中奔去，边跑边捡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她想，一定是鳖灵在林中被野兽袭击了。
　　“别怕，小锦，我来了！”鳖灵三蹿两跳，竟然不绕开丛生的荆棘，直接向溪边扑来，锦看见鳖灵全身完好无损，立刻站住了，丢下手中的木棒。
　　“小锦，野兽打跑了吗？”鳖灵把锦一把搂在怀里，惊慌地向四周逡视。
　　锦推开他，颤抖着指着小溪。潺潺的溪水晶莹透亮，不复是刚才的红色。
　　鳖灵狐疑地看着锦。
　　锦的嘴唇颤抖着：“刚才血染红了溪水！”
　　“啊！”鳖灵更加不信，“那，那到底要流多少血，溪水才会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