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第52节

作者: 麦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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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9-20 00:31:53
  张自清问赵新旺怎么回事,赵新旺便把八队私分嫩玉米的事说了一遍。张自清对赵新旺说:“行了,到此为止吧,让他知道错了就算了!”又批评天白:“你怎么敢私分粮食呢?就是嫩棒子,也得报告大队,估个数,记上帐呀!以后决不能再这样啦,回去吧!”又让两个民兵把篓子抬着。
  看着天白跟两个民兵走远了,张自清便本起脸来,很生气地对赵新旺说:“你想干什么?想让王天白撂挑子呀!他私分粮食是不对,制止了就算了,你这样整他,也太过分了!八队的工作好不容易走上正道,他要撂了挑子,谁来接台?到时候你去当队长吧!”赵新旺虽然心里不服,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便不再理论。
  天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心里越想越窝囊,便想辞职不干了。可一想到两年来付出的心血和那些长远打算,又实在割舍不下。他闷在家里,一下午没出门,开始对这两年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他想到赵新旺和自己过不去,也是因为自己平常确实对他不够尊重,没处理好和他的关系。赵新旺拉屎不擦腚,擤鼻涕擦得两只袄袖子锃亮,那是他小时候的事。现在他出息了,自己就该改变对他的印象,不该还看不起他。不管怎么说,他是大队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看自己,自从当了队长,哪一个社员在街上碰见,不是老远就打招呼,不是毕恭毕敬的?那些眼里没有自己,敢和自己较劲的,谁能有好果子吃?将心比心,这些事自己应该明白。再一个,自己做事也不够谨慎,分嫩棒子本该是偷偷摸摸的事,怎么能在大白天明目张胆地分呢!这不是找着往枪口上撞吗?这一次算是一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

  天白虽然心里想明白了,但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情绪显得很低沉。社员们知道队长为大伙受了委屈,心里都过意不去,不用督促,干活时都很自觉卖力,秋收秋种工作也没有耽误。
  张自清很担心天白撂挑子不干了,过了好几天,不见天白来找他,八队的生产还在正常进行着,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秋种工作结束后,大队开总结会,张自清看到天白回答赵新旺的问话时,态度很认真,汇报完了又诚恳地请赵主任多指导,他心里更高兴了。他知道,经过这一次,天白这家伙也开始学精了。不管什么年头,嘴巴甜甜的没亏吃,不透气的倔杠子便会到处碰壁。
  日期:2013-09-20 18:48:33
  秋收工作全部完成后,天白便按原定计划组织全队社员平整土地。社员们看到电磨坊挺挣钱,估计今年工值能上四毛,所以根本不用动员,人人抢着出工,都想年底前多挣些工分。
  这天下午,天白去大队开会,回来时远远看到,人们都在工地上大呼小叫地乱跑。他有些生气,心想这些人不好好干活,在那里瞎闹腾什么?便抄近路,想赶快过去看到底怎么回事。走到一个坡前,刚要上坡,随着一阵叫喊声,就见一团黄乎乎的东西从上面飞下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把他砸了个趔趄。天白不由得大怒,正想骂人,却见一只野兔子在自己脚下乱抖。他惊喜地赶忙一把摁住,心里这才明白,原来人们刚才是在追这只野兔子。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福的人不用忙,没福的人跑断肠。

  林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看到天白手里提着那只野兔子,满脸失望地说:“白哥,大伙撵了半天,还寻思撵不上了呢。没想到叫你逮住了,你可真是好运气!”天白得意地说:“我正纳闷你们喊叫什么呢,它一头就撞在我的腿上了,看来真是有守株待兔的事!”
  天白走到工地上,人们马上拿起工具干起活来。他本来要训斥他们一顿的,可自己得了便宜,便没再开口。收工回家的路上,老黏糊凑上来,舔着嘴唇说:“迎霜兔子落叶鱼,这是有讲究的。要是和个老母鸡一炖,味道会更好呢。”天白知道他脸皮厚,喜欢蹭吃蹭喝,心里厌烦,便说:“哪有那么多讲究,不过是个荤物,给老人孩子解个馋倒可以。”小美子在旁边斜楞了老黏糊一眼,揶揄道:“要不从你家逮只老母鸡来,咱们一块炖了吃。”老黏糊见讨不到便宜,灰溜溜地走开了。

  回到家,小美子先给二妮儿做饭,因为小孩子一饿了就一刻也等不得。天白便在院子里剥那只兔子。他把兔子挂在一个铁钩上,用剪子从兔子嘴巴处把兔皮剪开,两手抓着兔皮往下一拽,整张兔皮就剥了下来。然后就开膛破肚,把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小骡兴奋地端着盆在旁边打下手,二妮儿躲在门后扒着门缝往外看。拾掇完了,小美子还没腾出锅来,天白只得等着。小美子说:“你真够麻利的。”天白便自吹自擂说:“剥兔子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小美子冷笑道:“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又说:“哎,你看老黏糊可真没数,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哪里都想掺和!”天白想起刚才连句客气话都没敢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够大方。忽然想起老田,年初吃了他的请,倒可趁这机会回请他一顿。于是,便对小美子说:“哎,老田正好在家,我看该请他来,把欠他的情分补上。”小美子正为推托了老黏糊高兴呢,听天白又要请老田,便撅起嘴说:“前段时间你不是在队里请了他吗?”天白说:“一码归一码,那是因为买磨面机,公事公办。咱们欠人家的情分,还该咱自己还。再说,老田在省城工作,咱们和他搞好了关系,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找他。你不是说年底他小舅结婚,想托人从城里买两个铁皮暖瓶吗?老田来了,正好告诉他。”小美子听说这样,两个嘴角马上翘起来,乐颠颠地说:“光个兔子也不像回事呀,我看再把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宰了吧,免得叫人家说咱寒碜!”天白说:“这更好了!那我现在杀鸡,你去老田家说一声,别叫人家吃了饭,作揖作在腚后头。”小美子答应一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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