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0-17 11:55:51
2
“文轩,你不要我了。将我像一粒小石子一样彻底地扔了”
男人的冷漠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伸出手去,想象触摸阳光一样再去抚一下你的声音,那个宽厚仁爱,在我的感觉里,能托起一切,包容一切的声音,然而像是侯鸟,绕开我了,怎么捉都捉不住了。你在小卖部里卖一包烟跟人说话,在食堂里打饭跟人说话,你的声音草籽一样到处撒落,然横竖就是不让我捉着。”
是苏小手给唐文轩发来的短信。
他不回。嗯,文学女人!把写散文的功力用在对付真实的男人身上!他是谁呀?班门弄斧了!
苏小手穿着一件风衣神思异样地闯进来的时候,唐文轩正在读书,他觉得门被撞开了,一股强劲而莫明的风吹了进来,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双脆弱的就要碎了的眼睛。然而还未等到他有所反应,那个身影便抱住他了。他觉得自己被一个钳子卡住了,那钳子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地移动,把他的骨头箍得生疼。她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那样,他怎么再跑?
她解开他的衬衣,像一个年长的妇人般呜呜地,丑陋地哭,咬着他的肉和骨头,她要看看,一个男人怎么会冷硬得像一块石块?即便是一座山,石缝里也会长出几株柔草,他的生命里就再也挤不出对她的一滴温情?她的身体一直在抖,好像是冷。
然而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再也没有比一个男人身体的僵硬更让女人羞愧的了。她跪在他跟前,头埋在他的两腿前,如果,如果有一把巨大的扳手,能将他的心扳过来。她无计可使。她心里难受。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缓解和麻木心中的痛苦。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复杂、飘忽,忽然就冷漠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原不适合这样的男人,也招架不了,然而他是她的唯一。
她自己跟自己斗争得累了。她心力交瘁,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心力交瘁一个了断,在一种屈辱中感到一种莫明的快意。那种深刻的绝望使她迸出了一种别样的激情,终于将她与生俱来的羞涩烧得片甲不留。
“由着她吧。她不是她自己了。”
唐文轩心里喊。他觉得自己飞到了空中,一种从未经历过的被虐的别样快意袭击了他。苏小手像一棵被狂风疯摇的小树,在他身体的上方。“这个人是谁啊?”在某一瞬间,他忽然对跟前的这个人发出疑问,那看她的胆怯而小心的眼神,那动不动就绯红和低垂的脸颊,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那简直就是一场破门而入的强奸。
他为这个文静娇小的女孩生命深处爆发出来的巨大激情惊愕不已。
事后,唐文轩摇摇头,眨眨眼睛,看着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不知道刚才发生的是真实的还是一种幻觉。他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抓过近旁的一床被子,将自己咬痕斑斑的身体裹起来,藏起来,把自己缩得小得不能再小。“这个叫苏小手的女孩子,她疯啦!她是个疯子。”被子里的一团瑟瑟地抖着。但是真刺激,他喜欢。
很快,唐文轩起身洗浴,用舒肤佳香皂一遍遍地往身上打,用电动刮胡刀将胡子和脸细细地刮了,用加哩水将头发细致地湿过后,往后梳啊梳啊,从衣柜里拿出领带和衬衣反反复复地试,哪一种搭配是最佳效果?他怎么就找不着一个扳手,把梁水水的心完全板过来?!打扮完毕后,他将手掏在裤兜里,将头往后很帅气地甩了甩,出门了。
天昏沉沉的,几米之外看不见行人,风裹着落叶没头没脑地乱撞,几棵树被刮倒了,躺在路边。
在不远处的前面,他隐约看见苏小手在无绪的狂风里稻草人般走着,面如缟素。
他竟然没有喊住她!他忘了自己刚才和她做了什么吗?那一阵子,他真的是中了梁水水这个小妖精的魔了!
日期:2012-10-29 15:27:15
3
唐文轩和梁水水两个人在一家舞厅里跳舞,梁水水脱了外套,穿了一件短款的小上衣,依然是质地优良的黑衣黑裤,发丝凌乱着,唐文轩拥住梁水水,轻轻旋转着。一支又一支缠绵的曲子。这个夜晚里,常包裹着梁水水的那层坚硬又被剥去了,一股栀子花的香味使她整个人像一团气息,瘫在他的怀里,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柔若无骨,她的长头发老是扎着他的脸。
就在她们最欢快的时候,一声尖利的火车声忽然嘎然而止,她的心就是异样地一跳,不远处有火车道。只是又一支舒缓而抒情的曲子响起来了。
梁水水趴在她的肩头上,忽然就哭起来了,无声地,久久地哭、说话,把她的肩头都湿透了。她不住地拍,不住地哄,就是止不住她的哽咽:
“你是个纯善的男人吗文轩?我的眼皮总是朝上看。我已没资格得到好男人的感情了。文轩,这些天我,对不起。是我不配,你越爱我,我对你越有感情,我自己就越痛苦。我的日子,太苦了,我得努力向上,争取得到事业上的发展.......”
这是个太过美好的夜晚,梁水水对他的心理戒备在一层层解除,幸福就要来到他身边了吗?他眼中潮润地看一眼屋顶的霓虹闪烁。“有上进心是没有错的。一个强烈上进的女人尤其值得敬佩。”他疼惜无比,真诚无比地更加拥紧了梁水水,劝说着。
“有些心境,你永远也不会懂啊。”梁水水说,开始了又一阵呜咽,忽然就松开他脚步飘忽地又回到小台前喝酒。他劝着,但下意识里,他又愿意这个夜晚,这一刻永远停住,无限地延长,只有这一刻,他才能真实地触到她,像撬开了蚌的壳,触到了她真实的柔软。
已是夜里下2点了,唐文轩才拥着梁水水走出舞厅。迎面扑过来一阵风沙,灌进他的脖子里,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么个浪漫醉人的夜晚,怎么刮着这么凶恶的风呢?因为梁水水醉得厉害,他便送她回去。
“我不回那间地下室,我烦死了那个地方!整天有老鼠跑来跑去的。今天晚上,你帮我到宾馆里开个房间!”梁水水抓着唐文轩的手要求。
“好,我跟你去开房间。”
他搀着梁水水进了旁边的一家宾馆,在前台办完手续后,搀她进了雅致的房间。
虽然他对梁水水的身体渴望了很久,但终究不能在她酒醉的时候--那不是他的为人,只是,他将梁水水放到床上,扯过毛毯给她盖好,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梁水水忽然伸过手抓住他的衣角要求:“别走!留下来陪我!”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可不能找我算帐。”他心里说,轻轻地把梁水水的手拿开,“谁都不知道,整个城市都睡了。”他颤抖着手触摸着她渴望了那么久的身子的轮廓,酥软得让人心颤的,细腻柔滑的,滚圆反翘的,他跪在床前的地毯上,头伏在梁水水的身上,忽然孩子般嘤嘤地哭起来,满心满腔里盛满了委屈,觉得自己被折磨了太久太久。
这时迷迷糊糊的梁水水说话了,吐字却是无比的清晰,一字一顿地道:“告诉我你们老总的手机号,还有你在北京影视圈里所有的人脉网络。”
他兀地站了起来,刚才浓烈的情感在瞬间潮水一样退去,内心辛凉无比道:“多么滑稽啊,我原以为她对我有好感,原来,她肯接近我的真正目的,是想从我手里,得到其他男人的联系方式。而我这个傻瓜,还做着爱情的梦!”
这时,梁水水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呼出一股难闻的酒气,他恍然觉得躺在床上的梁水水像一条蛇,一条长了一张美人脸的花蛇,盘缠扭结在床上。墙上的壁画,她的衣服,地毯上的图案,到处是一条一条色彩斑澜的蛇,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这是我的手机,里面有我所有的人脉关系,你统统抄下来吧。抄下后把手机还给我。”他说着,把手机扔在梁水水的身边,逃也似的奔出那间房子。
从那间宾馆到他的租住处有二十多里,唐文轩肩上搭着自己的衬衣就那么跌跌撞撞地走,抱一抱撞着了他的头的一棵树身,摸一摸某个楼角的面砖,他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黑夜里的城市才是城市真实的样子啊。
日期:2012-10-29 15:43:51
4
而第二天早晨,唐文轩在自己的门缝里发现了一首诗。
他拿起它,冰凉如铁。从字迹上看,是苏小手写给他的。
《碎》
她把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筐
这时,纸筐里慢慢传来
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弯下腰,从纸筐里把那张旧纸拿出来,撕了个粉碎
就在她把碎片扔出去的时候
那个人在碎里,又跟她说了一句话:
爱人,你看见过碎吗?
而很快又传来了苏小手的事。
昨夜里,苏小手曾想去卧轨自杀,结果被救,好在无恙。
唐文轩听说后当时整个人微微地哆唆了一下,赶紧扶住了一把椅子,他忆起昨夜里击中她的那声异样的火车鸣声。
还有一件事是他后来知道的。
前些天,小手感觉着身体不适,自己去了医院。化验结果出来了,她怀孕了。
她一个人去做人流的时候, 脸都白了,腿一直在抖,她爬上那个铁架子,觉着自己在上绞刑架。
是个男大夫,手里拿着个大夹子,睁着一双贼乎乎的小眼睛往她的里面看,小手忽然就惊恐无比地晕过去了,醒来后哭着爬下了那个铁架子,逃出了医院,奔向火车道的方向。
而在苏小手自杀被救后,她又一次去了医院,果决地拿掉了那个孽缘。
那是他唐文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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