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时和官府不相往来、一毛不拔的人,一旦被官府找到借口,那下场可不是一般的惨啊。在封建统治者的眼里,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奴才一种是敌人,不存在其他中间派。一个人当了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区别哪些人是奴才哪些人是敌人。带领奴才消灭敌人,大概就是这些官员们平时的全部所做所为,或说,是他们的工作。带领的奴才多,消灭的敌人多,这就是他们的成绩。带领的奴才越多,消灭的敌人越多,他们的成绩也就越大。或者说,谁是我们的奴才,谁是我们的敌人,这个问题是封建统治者面临的首要问题。比如在梁中书的眼里,大名府的有一个卢俊义就是自己的敌人,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奴才。所以,卢俊义这个人是必须被消灭的。当然了,如果他能自觉地转化为奴才,那最好不过,达到了以最小成本取得最大利益的目的。既然卢俊义没有什么自觉转变的迹象,那就把他消灭掉好了。
于是,卢俊义的坏运气就来了。
日期:2012-06-10 22:01:40
人,尤其是非官员的人,永远都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如同白云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名人,不过就是个人名而已。只要白云不是什么“白某长”,就永远成不了主流社会的人物,因为,主流社会其实就是“长”们的社会。有些人有一些钱,买得起高档车,就以为自己是高层人物了,出了点事还高声叫着要把对方打倒。其实呢,单单有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你见过真正的大人物会出面给让自己儿子打了的人道歉的吗?你见过真正的大人物的儿子出事后会让媒体曝光的吗?呵呵,钱,有时候真的算不上什么。单纯的有钱人,当然也就更算不上什么人物。卢俊义就是一个单纯的有钱人,所以,卢俊义也就算不上什么。
你说,梁中书不收拾卢俊义,对得起谁啊?
其实,梁中书他们有点心急了,再等上一段时间,卢俊义就自觉地转化了。这话怎么说呢,吴用去大名府找卢俊义的时候,正是卢俊义在做转化前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卢俊义内心充满焦虑,举棋不定,到底是倒向官府呢还是倒向黑道,这是卢俊义心里整天念叨的一个问题。倒向官府,自己的生意就有了很多的保障,没准还可以请梁中书参股,做成几笔大生意,那利润,可不是凭自己本事挣小钱的人能想象的。倒向官府,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哪个不长眼的也不敢来惹黑社会啊,但是呢,也许官府不太高兴,到底投向哪个更好一点呢?着急啊,真是急人啊。所以,吴用走后卢俊义“寸心如割,坐立不安”。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算卦才着急的?错了,他要是不着急怎么会算卦?诸位,你见过春风得意的人找算命先生的吗?请问你自己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找过算命先生吗?咱们中国人的特点是:凡是找人算卦的,都是运气不佳的。
我们来仔细看看卢俊义见到吴用后说的话:“先生,君子问灾不问福,不必道在下豪富,只求推算目下行藏则个。在下今年三十二岁,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请看,卢俊义明明白白地说要问一问灾,什么叫问灾?就是要请教一下怎样才能化解灾难。“只求推算目下行藏”就是说现在自己正面临一个两难选择,要求其他人给自己一些参考意见。综合起来说就是,卢俊义现在正面临一个两难选择,如果处理不好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所以,卢俊义很希望找一个算卦先生算一算,给自己出出主意。所谓关心则乱,就是因为卢俊义心里非常焦虑,所以才忽视了潜在的危险,平时的警惕性也都没有了,让梁山人钻了空子。
可怜的卢俊义啊!人家柴进是黑白两道都通,人家宋江是黑白两道都通,人家扑天雕李应是黑白两道都通,通了不知多少年了。卢俊义竟然还在为通哪条道犯愁,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泥?起步太晚了,别人都已经登堂了,他卢俊义还没有入室。
痛苦啊,黑白二道都不沾边,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提出的著名的需求层次论中说,人总会有五种需求:生理上的需求,安全上的需求,情感和归属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加入黑道或加入白道,这就是情感和归属的需求。卢俊义怎么能没有这个需求?更何况,就是从一般的生活角度还说,加入一个组织总是必要的。
人不能生活在真空之中,总要有个三亲六故吧?总要有个仨好俩坏吧?人与人之间总要有个互相帮助吧?我们中国人所说的互相帮助,其实就是互相帮忙违法。我们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契约社会,我们中国人不缺契约,缺的是契约的履行。契约都是给无能的人预备的,有能的人哪有按契约办事的?我们把不按契约办事称为“有能力”,把按契约办事称为“傻”。比如说著名的《三国演义》,里面的很多所谓计谋其实就是不按照契约办事。再比如说在外国,一对恋人一起走路,男的闯红灯了,女的大惊:“红灯你都敢闯,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于是分手。但在中国就不同,男的没有闯红灯,女的非常不满地说:“红灯你都不敢闯,还有什么敢做的事?”于是分手。这就是中外的不同。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没有哪个人喜欢被人称为无能。但是,卢俊义就会被亲戚朋友称为“无能”,因为他不能帮助亲友违法。如果有亲友违了法,请求卢俊义到官府去说情,卢俊义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因为卢俊义和官府的人关系不好。事实上,帮助别人以获得别人的称赞,这是人的一种正常的心理需求,也许就是自我实现的需求吧。卢俊义也是个凡夫俗子,自然也会有这种心理需求。但是,只怕他的这个需求从来都没有得到满足,没办法,谁叫他办不了事呢?长此以往,谁还会和他来往?鲁迅先生说得好,英雄最怕的就是寂寞呀!一身武艺、万贯家财,可就是孤家寡人,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别人到官老爷那里拍一通马屁,哪怕是被官老爷打了一个嘴巴呢,出来也有了吹牛的资本:“看啊,老爷打了我啊!你看这手印,多么鲜艳的色彩啊,多么错落有致的纹路啊,我真是太荣幸了!”围观者都发出赞叹:“你真是太幸运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挨上一巴掌啊!”
卢俊义呢?永远都没有人围观他。
我求围观!我求围观!都来围观我呀!
日期:2012-06-14 21:32:33
卢俊义正要把压力转化为动力,吴用就来了。凭心而论,卢俊义更倾向于倒向官府一边。不单单是卢俊义,任何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都是这样。他们平时遵纪守法,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后首先想到也是依靠敬爱的官府的力量来解决,尽管官府从来也没有爱过他。他们追求社会地位的时候也会首先想到进入官府系统,而不是做那些打打杀杀的黑社会人物。他们,天生就和黑社会保持一种明确的距离。
卢俊义明知东南方有梁山强人,还要坚持去一趟,到了山下还打出了消灭梁山的口号,这是干嘛?除了他自己说的“我观他如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把日前学成武艺,显扬于天下”,更重要的,卢俊义是想拿着梁山当做进军官方的投名状。这也就是他说的:“我思量平生学的一身本事,不曾逢着买主,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何时!我那车子上叉袋里,已准备下一袋熟麻索,倘或这贼们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在车子上。撇了货物不打紧,且收拾车子捉人,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愿。”这不是要拿投名状?可以想像,如果卢俊义真的拿住了梁山的重要人物,那会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效应啊!说不定会受到皇帝的专门接见,全民的老百姓都会围观他,得到一官半职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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