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的耳朵就跟顺了风似的，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同时，注意观察着栀子脸上的表情，她起先皱了一下眉，看手机似乎不经意地拿眼角扫了我一下。
　　“谁的电话啊？怎么不接？”
　　“哦，一个同事的，应该没什么事儿，呆会我再回过去。”

　　栀子一边说一边挂断了。而后，那手机继续响个不停，我当时真想夺过来看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最近挺忙的。吃个饭都没个消停。”
　　日期：2011-5-16 17:03:00
　　“好啦，我陪你专心吃饭，现在把手机关了总行吧。”说罢，她关了手机。
　　哼哼，心里没鬼你关什么手机？
　　沉默了半晌，栀子低声道：“蔚然，给你说件事儿，我可能要出国了。”

　　“出国？”我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心头弥漫起了疑云，“怎么忽然提到了出国？等等……是不是公司要派你出差了？还是出国旅游？”
　　“不……不是出差，也不是旅游。”她说完赶紧低下头。
　　“那是什么？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啊？跟谁去啊？”
　　“跟……跟陈恪初一起。”
　　听到“陈恪初”这三个字时，我被呛了一下，继而用不解与愤怒的目光盯着她：“栀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蔚然，我们……分手吧！”

　　按我的经验，栀子总喜欢拿这些话来逗我，见我一生气她就特开心，但这次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的脸始终紧紧地绷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脑中仿佛有短暂的空白，我骇住了，拿着筷子的手直发抖。过了好久我才能开口：“为什么啊？栀子，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对不对？”
　　“蔚然，这些天以来，我都想好了，我跟你不合适，咱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你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很迷茫，很害怕。其实你很优秀很有前途，完全可以找一个更漂亮更优秀的女孩，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又是陈恪初！你是不是想和他合伙把我整死才开心？我他妈的怎么就这样信任你？你还嫌我头上的绿帽子不够扎眼吗？”
　　日期：2011-5-16 17:06:00
　　“随你怎么想。”
　　“你跟我分手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

　　“是!”
　　弥漫在我们之间的空气越来越压抑。良久，我深呼吸，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你爱他吗？”
　　“爱！”
　　“爱她什么？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
　　“什么都爱。”
　　我不依不饶，讥讽道：“还包括钱，对吗？”

　　“或许吧。”
　　“你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根本就不是真的！栀子，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一定改。你忘记我们以前的承诺了吗？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她下意识地昂起头，让这种表情显得倔强，但最多的东西是悲伤。
　　“难道你就铁了心要做二奶吗？”我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
　　“对，我认了。”
　　每个字都像利刃一下刺在我心头，生疼生疼的。我摇着头，有些吃力说：“栀子，你真狠得下心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关心你？”

　　“我想要稳定的生活，想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行了吧？你不能给我的，他全部都能给我。而且，他比你稳重，比你会关心人体贴人。你知道吗？他和别的有钱人不一样，为了我他甚至可以离婚，再跟我结婚！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他！”栀子越说越激动，“没错，我以前是很爱你，但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跟他在一起吧？”

　　“操，闹了半天，我他妈的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傻逼！”
　　我把手伸进头发，狠狠地理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日期：2011-5-16 17:10:00
　　栀子哭着说：“蔚然，对不起，我身上有病，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愿拖累你。陈恪初帮我咨询过美国的医生朋友，说我这病完全是可以医治的，并且他已经答应我了，会带我去美国做心脏移植手术，费用全部由他负责。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我辜负了你，你可以骂我没骨气，骂我庸俗，但这对我们彼此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还年轻，我想做个正常人，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你曾经对我的好，我永远不忘……”

　　静静地听完她的话，我颓然意识到一个现实，我的栀子真的变了。她不可能再回头了。我忽然笑了，笑却比哭还凄凉。我知道自己渺小的如一只蚂蚁，再怎么着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好，很好，顾晓栀，你放心，我不会挡你的道儿。我曾经说过，只要你幸福就好。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祝你幸福。”
　　“对不起。刚是他打来的电话，我该走了。”没等我回话，她腾地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声音哽咽地说，“蔚然，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说完，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我将目光转向窗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最熟悉的身影钻进了霸道的路虎。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车终于消失不见。
　　四年前我们从这里相恋，四年后我们却从这里分开。难道这就是轮回，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吗？

　　我愣在那儿，半晌才缓过味来，这才想起口袋里还放着想要送给栀子的礼物。
　　那件850元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挂坠，我终究没机会送给她。
　　我将它掏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尖锐的棱角刺得我掌心渗出了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因为心无法自抑的疼痛，手反倒麻木了，直到邻桌一个玩耍的小女孩惊叫道：“叔叔，你的手留血了！”
　　我回过神，一咬牙将挂坠丢进了垃圾桶。
　　结帐走出门外，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脸上有些凉意，原来是下雪了，朵朵雪花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柔软芬芳。在这个美丽的圣诞之夜，许多戴着红帽子的情侣在雪中嬉戏追逐着，我的心却如漫天飞雪般寒冷……

　　日期：2011-5-16 22:42:00
　　（9）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觉得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浑身轻飘飘的，身心疲惫。我只要一闭眼，脑子里便全是栀子的影子。好像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跟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几年时间苦心经营的感情说垮就垮，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快活，分开了也这么利索。
　　我忽然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仿佛脖子里卡了一根鱼刺，心中有个声音在反复告诉自己，张蔚然，她背叛了你们的爱情，背叛了你们的约定，她不值得你流泪。就算她将来死了，你也不能再流一滴泪。

　　我打开电脑，翻出放着栀子照片的文件夹，一遍一遍地看，近两百多张照片记录了我们几年来所有漫长的历程。照片中的栀子巧笑倩兮，记忆像电影片段般从我的脑海里掠过……爱已成冰，记忆却是温热。
　　我将有关栀子的照片全部拉到了回收站，在要点清空的时候，我的手出了很多汗，哆嗦个不停。随着“唰”地一声轻响，我觉得心像是跟着碎掉了。
　　我又把栀子的电话号码删了，在网上将她拉进黑名单，一切关于她的任何东西全部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