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9-26 00:16:16
过完十五,一个十米见方,三米多深的蓄水池便建成了。天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去大队找张自清汇报工作。张自清听了天白的阐述,便很严肃地责备他说:“你们有这样的干劲,确实应该鼓励。但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不向大队汇报呢?你们这样盲目行事,搞得大队太被动了!”天白屏息静气地听着,也不敢申辩,张自清又说:“过两天我去公社开会,先找水利站估算一下,看完成配套大约要用多少钱?唉,这么大的工程,我一个人也当不了家,成不成,还得支部开会研究。”天白听张自清这样的口气,心里便有些发凉。
果然,过了七八天,天白到大队开批林批孔动员会,张自清把他拉到一边说:“建这个提水站投入太大,需要八九千块钱呢。按目前咱们的经济实力,还不适合搞这个提水站。现在不少大队都买了拖拉机,咱们这么大的大队连台拖拉机都没有,在公社开会都抬不起头来。大队的想法是,今年说什么也要买台拖拉机,至于提水站的事,过几年再说吧。”天白本来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听说建提水站要花八九千块钱,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大了。他原来的打算是,如果大队不管,八队就独自把这个提水站建起来,非争一口气不可。没想到要用这么多钱,相当于电磨坊三年的纯收入。看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到年底看电磨坊收入如何,再和队委们商量怎么办吧。
接着,春耕春播就开始了。事情一多,天白便慢慢地把提水站的事丢到脑后了。天佑原想捐出家里的积蓄,听说大队不支持,无奈只得作罢。
日期:2013-09-26 19:00:47
林子告了张志和的状,好几天也没什么动静,他很是失望,觉得天白越来越没了气魄,手越来越软了。后来听说了让张志和往队里交钱的事,心里不由得暗暗叫绝,觉得天白的手段比以前更老辣了。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这一招可比批斗会狠多了。张志和这家伙是个财迷,肯定既不舍得撂下挣钱的买卖,又不愿意往队里交钱。这就像狐狸惦念猎人挂在钩子上的肉,又想吃到肉,又不想把嘴巴挂住,哼,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王八羔子,你不是铁算盘吗,这回看你还怎么算计?林子幸灾乐祸地在心里骂着,感到特别解恨。
林子高兴了一段时间。几场南风刮过,几场细雨洒过,梧桐树叶渐渐长大长圆了的时候,他又开始难受起来。春末夏初,白天的太阳虽然有点燥热,而到了夜晚,温煦的风却吹得人身上酥酥痒痒的,分外舒爽。每到这个时节,林子就会浑身鼓鼓涨涨的,越是夜深人静,越是难以入眠。每天吃完晚饭,林子都不愿在家里多呆一分钟,把饭碗一推,便到外面去瞎逛。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夜游神,漫无目的地到处逛游,有时过了半夜,还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这天晚上,老叫驴婆子烙的洋槐花咸饼,林子吃完后就觉得浑身燥热异常,鼻子里呼呼地冒火,全身的血管仿佛都要迸裂了。他赶紧喝了一通凉水,便跑到外面去逛荡着消火解闷。
大洼村的每一道沟沟坎坎,每一条大街小巷,林子不知走过多少遍。他并不是多么热爱家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实在是太无聊太寂寞了,他不愿和人打交道,只能通过闲逛来寻找乐趣。村里谁家的大闺女漂亮,谁家的小媳妇风流,哪个男人和哪个女人关系不正常,他都一清二楚。村里哪条街长,哪条街短,哪条胡同是透胡同,哪条胡同是死胡同,他更是了如指掌。那些让大队干部们很头疼的小胡同,他就像鱼儿一样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游走。比如羊肠子胡同,曲里拐弯的半里多长,却是条死胡同。鸡肠子胡同,窄得两人走路都不能并着膀子,却是条透胡同。而丁字胡同,明明看着只有一个进口,但走到里面,左右一分,却有两个出口。
林子每天都能从闲逛中得到新发现,有时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大街两侧坐着歇息的石头,白天人们总是你争我夺,夏天抢南边的,冬天抢北边的,抢到的洋洋得意,抢不到的垂头丧气。而到了半夜,这些黑黝黝、滑溜溜的石头,便再没一个人来抢。林子有时会在每块石头都坐一坐,体验一下占有的感觉。此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他觉得不仅仅这些石头属于他的,就连整条大街,整个村庄都属于他的了。有时他还会跑到学校操场,站在会台子上,学着干部们讲话的样子,把手一挥,拿腔捏调地嘟囔道:“同志们!革命群众们!目前,全国形势一派大好!”说完,又鄙夷地骂几句:“什么玩艺呀!装模作样,他娘的瞎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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