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风云--最细致的人性五代史》
第36节

作者: 布衣卿相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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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在草军军中谣言有云:“逢儒则肉,师必覆(看到读书人就杀,军队必定覆灭)。”草军入闽,被俘的人只要自称读书人都予以释放。
  我很怀疑这个谣言是自黄巢本人传出来的。
  腊月,黄巢由小路攻陷福州,福州观察使韦岫弃城逃走。(《新唐书 卷第二百五十下 列传第一百五十下 黄巢传》作:乾符六年三月,本书从《资治通鉴》)
  草军入城,焚室庐,杀人如麻。过崇文馆校书郎黄璞家,黄巢下令道:“这是儒者之家,灭掉火炬不要放火。”
  又找到隐士周朴之家,黄巢拜道:“黄某久闻周先生高义,今天下滔滔,宦竖柄朝,垢蠹纪纲,文武百官与宦官狼狈为奸,伪科举政策埋没天下多少学子?先生在此荒蛮之地难道要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至死没闻吗?我欲洗涤天下,先生能从我乎?”
  周朴冷笑道:“我尚不仕天子,安能从贼?”
  黄巢怒斩周朴。
  关于黄巢不杀士子及同姓人,清王士禛《池北偶谈?卷十?谈献六》还记载有黄巢的另一轶事:
  张献忠乱蜀日,城市祠庙焚毁无遗,唯于梓潼县七曲山张亚子庙盛有增饰,遇张桓侯庙亦不敢毁。唐黄巢之乱,所过多被杀伤,然独厚于同姓。如黄姓之家,及黄冈、黄梅等县,皆以黄字得免。盗贼行事,相类如此。
  清赵翼《檐曝杂记?卷五》亦有相同记载:

  黄巢所至杀掠,独厚于同姓,并黄冈、黄梅等县亦得免祸。张献忠乱蜀时,亦于张恶子、张桓侯庙大有增饰。牛金星以下第举人作贼,凡进士官必杀,举人出身者不杀。后其党杀一县令,询知举人出身,乃弃而奔逃。此亦流贼之相似者。
  又是新的一年,唐僖宗乾符六年(公元879年)。
  黄巢草军政府“王霸二年”。
  洗除一年的疲乏灰尘,草军在福州城内热热闹闹的过了春节。
  新年伊始,草军发动了对岭南的进攻。
  高骈派两队人马分道围剿草军,草军将士继续条件反射式逃,连黄巢的得意爱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等人也相继在逃中向高骈缴械投降。
  当时,闽地诸州均已沦陷,淮南节度使高骈因屡获胜利,在此危急之秋,卢携上奏唐僖宗请以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以抵御草军,小皇帝许之。(关于高骈任命为诸道行营都统的时间,《新唐书 本纪第九 僖宗纪》记载为:乾符六年正月,镇海军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资治通鉴》记载为:广明元年三月,《新唐书 黄巢传》记载为:是时闽地诸州皆没,有诏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以拒贼。综合以上资料,当为乾符六年正月。)

  多年心愿,如愿以偿。高骈闻之大喜。
  高骈立刻传檄征天下兵,且广召募中得到淮南本土士兵和诸道军队士兵共七万人。威望大振,朝廷对他更深加倚重。

  高手就是高手啊,不佩服都不行!
  四月,小皇帝唐僖宗为天下军民俱变而忧心,素有经世之志,以安邦为己任,深受士人推崇的宰相王铎,泪流满面伏地奏道:“臣为宰相之长,在朝不足分陛下之忧,请自督诸将讨之。”
  小皇帝很高兴,马上命令王铎为守司徒、侍中、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兵马都统(《新唐书 卷一百八十九 列传一百一十 王铎传》作:诸道行营都统,《资治通鉴》、《新唐书 卷第二百五十下 列传第一百五十下 黄巢传》皆作:南面行营兵马都统,疑《新唐书 王铎传》有误,本书从《资治通鉴》、《新唐书 黄巢传》),又封其为晋国公以示恩宠。王铎到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后,绥纳江陵大屠杀后的流亡百姓,招募士卒,修缮兵甲,江陵焕然一新。

  王铎又奏请调泰宁节度使李系为副使。

  李系是当年平定朱泚之乱、收复长安的名将李晟的曾孙,这小子史书称其“徒具口才,实无勇略”,王铎因为他系出将门,特请为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令其率精兵五万出屯潭州,“两屯烽驿相望”。用以堵塞岭南以北的道路,以拒北还的黄巢草军。
  如此将帅对抗转战南北的黄巢草军,结果会怎样呢?
  对于王铎加封为都统,不光独我们,就连当时的高骈闻之亦颇不以为然,写诗讽之道(详见《全唐诗 卷五百九十八 高骈》):
  闻河中王铎加都统

  炼汞烧铅四十年,至今犹在药炉前。
  不知子晋缘何事,只学吹箫便得仙。
  日期:2015-02-28 09:54:06
  五代风云
  第二卷 黄王起兵

  第十七章 喋血屠城
  广州大屠杀
  唐僖宗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五月,广州城被草军围困。
  黄巢手里又有了与朝廷交换条件的政治筹码。
  他马上贻书已经请降的浙东观察使崔璆和广州节度使李迢求为天平节度使,二人均为奏请,朝廷当即表示不准。
  四面受敌的黄巢,只好继续拖延时间,再向朝廷上表乞求广州节度使的职位,而这次请降,却在朝廷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小皇帝唐僖宗命满朝文武讨论此事,官员们大都认为应当恩准黄巢的请求,宰相郑畋看着身边的大臣但微笑不言,颔首赞许。
  这时,郑畋的死对头卢携站了出来,表示强烈反对。

  自黄巢民变以来,卢携前几年先是保荐了宋威,没想到他老病贪功不给自己争脸,害得他在郑畋好久都不敢正眼相对。为了争回脸面,卢携又举荐高骈移镇浙西及诸道行营都统。他需要靠落雕侍御高骈的实力挽回面子,他厉声道:“高骈将略无双,淮土甲士甚锐。今诸道兵马才刚会集,想那黄巢蕞尔纤寇,不足平殄。为什么要拿出一副害怕他的样子,而令诸君解体呢!”
  郑畋闻之仰天大笑,道:“卢相所言差矣!黄巢贼众之乱本因饥馑,因为利益而相聚作乱,故能兴江淮,根蔓天下。国家久不用兵士,早就忘了战争是怎么回事了。那些所在节将闭门自守,尚不能支,更何谈剿匪!不如释咎包容,权降恩泽。试想他们本因饥馑利益而相聚,一遇丰岁有哪个不怀思乡土?草寇都回家种地了,谁还跟黄巢出来玩掉脑袋的事业?其众一离,黄巢则为板上肉耳。这就是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要是此时不以计攻,却全恃兵力,恐天下之忧未艾也。还望陛下明鉴!”

  郑畋言罢,看了看满朝文武,“群议然之”。郑畋冷笑着看着卢携。
  就在这时,前宰相、驸马爷、左仆射于琮站了出来,道:“微臣以为郑相所言不可!”
  满朝文武,一片默然。
  于琮继续道:“南海有市舶之利岁贡珠玑,如与贼,国库竭矣!”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现在就看皇上的决议了。
  小皇帝唐僖宗也希望高骈成功,于是依从了卢携的建议。
  郑畋痛心疾呼道:“今妖贼百万横行天下,高公(指高骈)迁延玩寇,无意剪除。若皇上听从卢相建议,正中高骈计矣!”郑畋转身望向卢携,道:“国祚安危在我辈三四人画度而已,若卢相继续倚仗淮南用兵,吾不知税驾之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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