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房(她是第三任,丈夫已逝前妻的花梨木床仍在散发香甜)》
第8节

作者: rain_tears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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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5-13 17:04:00
  第七节 归来(一)
  “老爷回来咯!”管家一边推开巨大的雕花铁门一边喊道。铁门边的大狼狗狂吠个不停。
  我带着媛媛站在门口迎接应布良。
  应布良从车上下来,看见媛媛,“媛媛,”他叫道。“来这。”
  媛媛有点害怕地躲在我的身后。
  “怎么?不认得我啦?”应布良说着,自我解嘲地笑笑。

  媛媛还是对他十分陌生。
  应布良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条白色的珍珠项链。他把盒子凑到媛媛跟前。“送给我的大小姐。”
  媛媛扭过头,拉着我的衣襟,眼里还是怯怯的。
  应布良只得把项链放到我手里。
  “阿忠,阿忠!”应布良大声地喊道。

  大狼狗咆哮起来,跳起想冲过来,铁链子哐啷哐啷地响。
  应布良以同样的音量咆哮着,跺着脚吓退这只狗。狼狗眼露凶光,呲牙咧嘴,白色的尖尖的牙齿上馋涎欲滴。
  阿忠急忙跑过来。“老爷!”
  “这狗也不认得我了。”应布良道。
  “老爷回来得少,要是常在家,这狗还是认得主人的。”阿忠道。
  “给我备好马,我下午要到郊岭去。”应布良道。
  “是,老爷。”
  郊岭是一座山岭,山路崎岖陡峭而窄仄,沟壑渊薮横斜。
  “马鞭没发霉吧?”应布良调侃道。
  阿忠马上跑去把马鞭拿过来。
  应布良端起马鞭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犀牛角手柄黑亮。应布良手持马鞭朝铁门边的地板上啪地甩去。狼狗跳了起来,咆哮着。应布良再甩了几鞭。狼狗不敢靠近,只是拱起腰背,呲着牙,恶狠狠地盯过来。
  “还是上次的那匹黑马?”应布良问道。
  “换了一匹,这匹更好。”阿忠道。
  “呵,上次那匹是个胆小鬼,过渊沟竟然不敢跳,被我使劲抽。”
  “这次的这匹很野的,我驯了它好久。”阿忠道。
  “好,我喜欢。”应布良从喉咙里发出不易觉察的笑声。
  应布良吃过午饭,便骑着黑马绝尘而去。他也不让阿忠跟随。
  阿忠送走了应布良,下午得了空闲,到厨房里向仆人们要吃的。我也恰好在厨房做姜撞奶给媛媛做下午茶。
  “太太,”阿忠见到我,起身向我弯腰。“谢谢昨天你给我吃的糖果,从来没吃过这么高级的糖。”

  媛媛昨天拿着剥了糖果纸的太妃糖满屋子跑,逢人就给。
  “不客气。”我微笑,一边煮热牛奶。“老爷怎么这么急着去郊岭?”
  “我也不太清楚。”阿忠道。“但是我好像听说很久以前去世的太太葬在那。”
  “难道今天是她的忌日?”我猜测。
  “这就不知道了。”
  上午还是郁热无比的天气,说变就变,顷刻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下起了暴雨。
  “天哪,老爷还在郊岭呢!”阿忠道。
  雨一直狂下不停,直到晚饭时间,应布良还没有回来。我先喂了媛媛吃饭,哄她上床睡觉。
  客厅的门窗全都紧闭,雨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就像子弹。大笨钟每到整点就铛铛铛地响起来。响了一次又一次,夜也越来越深。我坐在客厅里等着。屋里笼罩着某种惊疑不定的气氛。我听到自己的心脏不整齐地跳动,时而重时而轻。我打开收音机听起来。暴雨影响了信号,收音机里是沙沙沙的一片。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听到了远远地透过密集的雨柱传来铁门拉开的声音和马的嘶鸣,我跑到廊檐上张望,应布良的身影逐渐从远处黑漆漆的夜色里脱离出来,他的马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应布良一破一破地走进客厅,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一直流下来,淌过脸,淌过大衣,流进马靴里。马靴上沾满了黑黄的污泥。大衣也撕破了一块。一只手臂在流血。
  日期:2014-05-14 11:54:00
  第七节 归来(二)
  仆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跑过去给应布良脱大衣,擦淤泥和污迹,洗伤口止血,绑绷带。
  “山泥倾泻,差点没能活着回来。”应布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忽然跑到郊岭去了?是去看张紫琳?”我问道。
  应布良抬头瞪着我。“这是你该问的吗?”
  我不再做声。应布良喜怒无常,我怕他蛮性发作。
  晚上睡觉,我侧着身子背对着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实际上却一直醒着,没有睡着。
  应布良翻来覆去也没睡,手臂上的伤口依然在疼。
  屋外依然大雨滂沱。一阵狂风吹来,把树枝吹得七摇八晃,只听得哐啷一声,树枝打在玻璃上,把玻璃打碎了。
  应布良从床上跳起来,走到破碎的玻璃窗前。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呆呆地愣在那里。随后,他转过身疯狂地冲出门往外跑,一直跑到外面的花园里。花园里漆黑无比,他的身影在草丛中消失了。
  我也跑下楼,但没有跟出去。客厅里好冷,我打了个哆嗦。

  后来,他回来了。他颓然地一步一挨地走着,一进门便瘫坐在地上。偶尔的闪电犹如一束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肌肉一块块地不规则地凹凸,眼眶在颤抖,眼珠子似乎要蹦出来,眼睛血红。
  “琳儿,你还是不放过我,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出来?”他悲伤地吼道。他的呼吸极不规则,上气不接下气,他在拚命压抑内心过分强烈的情感。
  仿佛不知从哪里传来木门吱呀吱呀摇动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我甚至怀疑这是我的幻听。可是应布良也听到了。他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忽地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
  他爬起身,摸索着走到橱柜前,东找西翻,手还在不停地抖。“快给支蜡烛我!”
  我赶紧拿瓷烛台点了支蜡烛递给应布良。

  应布良神色恍惚,看了一眼,道:“不要瓷烛台,要花梨木烛台,琼崖的花梨木。”
  我不知他所说的琼崖花梨木烛台在哪。
  “叫奶妈过来!”应布良不耐烦了。“她知道的!”
  我叫来了奶妈。奶妈见到应布良这副模样,似乎并不感到惊讶的样子,依然保持着她一贯淡漠的神色。她从橱柜里拖出一个上了锁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各样的木质的东西,有笔筒、烛台、首饰盒、手串……她拿出了那个琼崖花梨木烛台。
  应布良手持点了蜡烛的花梨木烛台,手还在抖着,烛油直滴到他的手指上。他神情呆滞,脸色白得像他身后的墙壁。他拿了钥匙,往花园最北边的一个厢房走去。
  那个厢房里锁着的,是张紫琳睡过的花梨木床。
  日期:2014-05-15 11:18:00
  第二章 花梨木床
  第一节 夜谭(一)
  一条迂回的长廊直通到厢房,外头风大雨大,应布良握着的蜡烛一会儿就被吹灭了。我依稀看到他依然摸着黑往前走,消失在夜色里。
  “张紫琳小姐去世的那几年,应先生经常把自己锁在那个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奶妈道,不紧不慢。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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