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0-01 15:25:52
拓跋宏陪在高照容身边,又哄又劝地说了不少好话,甚至许诺纳她为妃。可高照容却只是哭泣,无论他说什么,都只叫他快走。拓跋宏无奈,重重叹了口气,从怡然堂后身乘小舟离开,临去前,还深情款款地说,明天再来看她。
小舟在对面桃林靠岸,林琅披着一件羽纱面的狐狸毛小氅,在岸上等候,看见拓跋宏回来,搭着他的手拉他上岸。拓跋宏根本不需借力,只虚虚握住她的指尖:“你有身孕,何必在风地里等。”
林琅脸色暗了一下,便又笑着问:“皇上此行可还顺利?”
“不知道是天意助我,还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快些。”拓跋宏嘴角略微上扬,“现在,她们一定都以为,朕被高照容的美色迷惑了。接下来,朕便可以去跟太皇太后说了。”
“皇上为何一定要高家的小姐入宫?”林琅柔顺地问。
拓跋宏踌躇满志地笑,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林琅,其实宫中出现刺客那次,朕就算最终不去向太皇太后低头,太皇太后也不会废了朕、改立北海王,你可知道为什么?”
林琅的脸微不可见地红了,她摇摇头,她知道的本就不多,所以能替他做的事,总是很有限。
日期:2013-10-01 15:29:34
“因为比起朕孤身一人,太皇太后更担忧无法掌控拓跋详身后的整个高氏。”拓跋宏停下脚步,注视着林琅,“后宫不能只有姓冯的女人,太皇太后越是不喜欢高氏,朕就越要抬举高氏的女儿。朕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耐心。”
郑映芙冲撞御驾,不能继续留在宫中。这位据说从小具有凤凰主位命格、非乘龙快婿不嫁的小姐,被挡在荥阳郑氏的府邸之外,苦苦哀求一日一夜后,终于按照出嫁女儿被休弃的待遇,被送进寺院青灯古佛地了此一生。
那天以后,拓跋宏果然每天都来怡然堂,可高照容却紧闭怡然堂的大门,不准拓跋宏进去,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其他待选娘子们看着,起先是嫉妒,接着是震惊,直到五天过去,拓跋宏没有再来,尚仪局的掌事太监,直接带来了圣旨和金册,册封高氏照容为正三品婕妤。
婕妤已经是世妇之中最高的品级了,再晋升便是九嫔之列。原本连待选资格也没有的高照容,反倒成了最先获得位份的人。
可高照容却拒辞不受,一定要掌事太监回禀皇上,说她违背愿言在先,心中已经万分羞愧,怎敢再接受婕妤之位?上天许她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已经是厚待了,她不敢奢求,只愿做个最末等的从七品才人,长随君侧。
日期:2013-10-01 16:42:22
拓跋宏不再强求,只命人重新送来了凤尾金簪,许诺高照容与其他待选女子一同册封。一波三折之下,高照容终于也成了待选的娘子。
尚未真正成为皇帝的妻妾,这场明争暗夺便已经开始了。
宫中都在筹备皇帝的冠礼,畅和小筑内的待选娘子,尚且不能算是皇帝的亲眷,没有资格参加。冯妙难得清静,忽然想起,从前在书上读到过制作粉笺的方法,还从没试过。高门子弟,大多喜欢用制作精良的纸笺书写诗词,算得上是件风雅事。
一时兴起,她叫忍冬帮她备齐了用具,就在西偏殿里动起手来。把整张宣纸用水浸湿,再用捣碎的花瓣染色,放在阴凉处晾晒到半干时,用羊毫小笔仔细勾画出各色图案,最后施上一层白粉。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不过做好了两寸见方的小小一张。自己动手做的东西,自然左看右看都很满意,冯妙提笔支腮,想着在纸笺上写些什么好。
窗外已经开始从初春转入浓夏,树影婆娑,一点点撩拨着她的心底。年轻少女的心事,即使明知不能,仍旧忍不住偷偷怀想。冯妙脸颊上忽一下红起来,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夜半墙头抱剑而立的人,“只盼将来有个如意郎君,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生、为他死,揉碎一地芳心”。
她提笔蘸上墨汁,只写了一行字: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字刚写成,她低下头去,吹干墨渍。眼前忽然飞快地伸过一只手,把纸笺从她手中抽走:“呀,真好看的字!”
日期:2013-10-02 14:12:00
拓跋瑶跳坐高榻上,穿着丝履的脚一荡一荡,手里拿着那张粉笺翻来覆去地看。
“六公主,”冯妙无奈地摇头,“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叫忍冬通报一声。”打量着她身上的装束,似乎跟平常有些不同。
拓跋瑶向她甜甜一笑:“我早听说你住在这,可一直没机会来,今天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这张纸笺就当见面礼,送给我好了。”
冯妙哭笑不得,哪有闯进人家住处,还要问人家要见面礼的?她知道拓跋瑶生性如此,也不跟她虚礼客套,问道:“公主这是从哪来?”
拓跋瑶把粉笺放进袖子,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凑近了小声说:“你该问我要到哪去,我要去云泉寺。”她见冯妙表情惊讶,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是皇祖母准了的,她老人家给了我一块出宫的令牌,不过,皇祖母只准我出宫上香。”
她带着些坏事得逞般的得意,指着身上的汉人衣装说:“其实,我是去听清谈的。”
冯妙更加吃惊,她竟然知道什么是清谈,还如此兴致盎然。前朝高门士族子弟,喜欢聚在一起,专挑生僻的玄学问题析理问难,越是辩得晦涩艰深,越受人敬重。可是自从前朝南迁以后,在北方一带就很少能见到了。
拓跋瑶难得见到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越发兴奋起来,讲得手舞足蹈。有人在云泉寺每日备好清茶、在竹帘后待客,若是来人能将答出他的问题,或是将他驳倒,他便会从竹帘后出来相见。起先无人问津,可是一天天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将他从竹帘后请出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快要踏破了云泉寺的门槛。
“他昨天问,是建康远,还是太阳远。”拓跋瑶从高榻上跳下来,比划连连,“有人回答,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太阳远。可是竹帘后的人很狡猾,立刻反问,那为什么现在看得到太阳,却看不到建康城呢?结果那个回答的人就哑口无言了。”
冯妙心下了然,原来是有人故弄玄虚、博取声名。她一时好胜心起,便对拓跋瑶说:“你今天去了便问他,如果建康城比太阳还远,那为什么经常有人从健康来平城,却从没听说有人从太阳来呢?”
拓跋瑶愣了一愣,接着拍手大笑:“太好了,这下我看他还怎么说。”眼睛转了几转,拓跋瑶走上来搂住冯妙的胳膊:“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你那么聪明,从前在知学里,我已经见识过啦。你要是去了,一定能叫他从竹帘后面出来。”
冯妙摇头,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拓跋瑶脸上露出些失望神色:“等你封了妃、有了自己的寝殿,我就去跟皇兄说,让你天天陪着我玩儿。”
满腹春情,都被拓跋瑶给搅散了,冯妙无心再做粉笺,索性躺在床榻上小睡,半睡半醒间,又想起一件事来,叫来忍冬,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让她去告诉姚福全。
当天晚上,姚福全便带着二十几名甘织宫的宫女,请畅和小筑的娘子们挑选。按照宫里的规矩,从畅和小筑迁进各宫各殿后,就算是正经主子了,从家里带来的粗使婢女,都不能带进禁宫,要在宫中重新分派宫女。
姚福全提早去禀告了太皇太后,说皇上大婚之后,甘织宫里的人原本是要撵出去的。可是宫中人手不够,再挑选新的宫女又未免太过麻烦,不如干脆从甘织宫筛选一批年纪小、又不愿出宫的,供待选的娘子们挑选。
太皇太后听了,十分欣慰,这样做刚好可以凸显宽仁,赞赏姚福全思虑周到,赏了他两个金裸子。
冯妙在他带来的人里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予星站在其中,姚福全的确办事周全妥当。
那些看着聪明伶俐,相貌却平平的,最先被挑走了,谁也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一个不安分的祸害。冯妙原本就只想要予星一个人,等其他人挑得差不多,她才走上前,手指刚要指向予星,便听见有人说:“我要她了。”回头一看,冯清水葱似的指甲,正点在予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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