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3-18 19:58:00
“说得好,果然是个能人。”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声音官话说得很好,根本听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的口音,字正腔圆不似京字京音那么玩世不恭,也不似其他北方话要么嬉玩要么粗直,隐隐约约之间有那么一丝安徽的味道,不过若非有意听并不明显。
此时门分左右,走入一个男子,身高答曰五尺五寸左右,这并不算是个大个子,短发尖头,下脸略显浑圆,不知是天生还是近视,双眼微眯宛如困乏状。如果单纯从长相来说,此人并不威武,就好像临街米铺的老板一般,算不上敦厚也做不得刻薄,总之是个扔到人群里看不出来的人物。
不过人不单从长相显气度,否则就不会有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的话了。此人气度非凡英气十足,更有上位者的威严感,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哀乐,但迎面而入却让人感觉气势逼人不怒自威,透过半睁的眼睛,露出一丝人中龙凤才有的精悍之意,这不由得让我一震。
我起身说道:“见过徐次长。”
孙老三估计是拉洋车拉惯了,卑躬屈膝的毛病没改,立刻满脸媚笑连连点头哈腰道:“给大人请安了。”
“这都民国了,不兴叫大人了,不必拘礼,二位坐吧,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徐树铮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坐了下来,依然半睁着眼睛说道,看向我的时候反倒是更加低垂眼皮。
孙老三道:“回事,小的叫孙老三,是个拉洋车的。”
我刚刚坐下,却再度不紧不慢的起身抱拳道:“小可臧秋生,见过徐次长,小可乃一介粗鄙之人。”我知道,此时的回答是否得当,会决定我和孙老三能否活下去,这帮北洋大佬可都是军阀,虽不说杀人如麻,但弄死我俩还放不到眼里。
徐树铮点了点头问道:“臧秋生,倒是个好名字,不过听你所言,自称粗鄙之人未免有些过谦了。你可知我叫你来所谓何事,你是如何猜到我徐府管家的身份的,又是怎得知道我就是徐树铮的?”
日期:2015-03-18 19:59:00
我微微一笑,依然不紧不慢宛如闲庭信步一般的答道:“想必徐次长刚才也听到在下所说了,在下略通建筑之妙,看得出来这里是个王府的规格。这能住王府的岂能是凡夫俗子?大清亡了,现如今是民国,谁都想住王府威风一把,但不是谁有钱就能住的上的,身份还得够用才敢住。除了徐次长,这天下又能有几个人住得?加之刚才发生些许冲突,从巡警嘴里听到一个次长,想必就是徐次长了。至于猜出您是徐次长,更是不难,虽说您长相并不出众,但眼是透神之窗,我被管家带进来,能随意出入见我的不是这家的少爷公子就是老爷了,旁人谁敢随意相见,又有谁能劳烦的动管家?看您这年纪,说是少爷不太合适,定是老爷无异。再看眼睛更显睿智和英气,这般豪杰不是徐次长又能是何人?”
我接连反问,徐树铮则连连点头微笑,看来这个回答甚是满意,他努努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则继续答道:“管家的判断也差不多,我是从他的衣着和眉宇之气观察出他管家的身份的,虽然穿的华贵,又纵然宰相门前七品官,却也毕竟是个下人。他略带愁眉,只怕是心中有事儿。这人能穿的这么华贵,定当是权贵的管家,他都摆不平的事情绝对是大事儿。那么若是大事儿摊到自己身上,虽也会如此,但哪里有闲心去泡澡捏背,若是别人的事儿就是再紧急也不至于太过心急火燎,这是人之常情,故此这大事儿就定是旁人交代的了。当然这些不过是猜测,我只有三分把握,但说错也无妨,只被人当做风言风语罢了。”
“说得好,这么说你光从外表就看了出来,并不是什么掐指一算道尽乾坤了。”徐树铮嘴角略起一丝笑意,虽然不明显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此事何须劳烦占卜演算,世事无常,算命求挂之说虽然奥妙无穷,但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其中不信者多半是因为这样算出的结果不太准确,其实倒不是人人算得不准,只不过天下气数,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有天大的本事,怎能算的尽天下之事呢?算到了,也就变化了,不如不算,即便不变,又有多少人敢于挺身而出,改变命运呢?若是如此,那就不用算了。话说回来,若是小可件件都用推算,未卜先知,那怎还会被巡警抓住,早不就溜之大吉了?哈哈,所以还是活个糊涂来的好。”
“这么说正好解释了你为什么被抓,没想到你倒是个能言善辩之人,更是个心思缜密明察秋毫之士,换句话说倒像个江湖骗子了?”徐树铮突然虎目生威看向我们,孙老三被这一看,顿时绝对腿软跪倒在地。而我则也是后背冷汗直冒,不过师父说了,甭说我还没开算,就算算错了也要自圆其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否则就是自掘坟墓死无葬身,所以我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日期:2015-03-18 20:05:00
我摇了摇头:“在下是个相士,虽说这行里鱼龙混杂骗子不少,但在下却从未骗过别人。”
“哦?”徐树铮上下打量我:“那你怎么又说自己是粗鄙之人呢?”
“巫医乐师,本就都是下九流的勾当,登不得大雅之堂。我们这种相士混得好的,被请入王侯贵胄府上做个谋士,就好像古代皇帝的钦天监一般,终不是决定天运之人,只能尽可能的道破天机,孰不知道破天机自损前途改变时运后患无穷。混得不好的,就是在大街上撂地算命了,徐将军您说,我是不是个下九流的粗鄙之人?”我笑答道。
徐树铮拍手称赞,脸上略显欢喜之色,随即脸色一沉对门外的人说道:“来人,把这位跟臧先生一起来的孙先生送出去。”
“是!”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卫兵走了进来,孙老三担忧的看向我,我却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也不知道他明白与否,被半拉半拖的带了出去。
徐树铮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问道:“那回答我第一个问题,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句句不离未卜先知算命占卜之说,将军若不是来请我算上一卦的,那可就真是奇了怪了。”我淡淡答道。
日期:2015-03-18 20:12:00
徐树铮抱拳拱手道:“先生高见,我前些时日遇到点事情,现在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就想请位先生来算上一卦。本来我是不太信这些的,但后来想起曾在济南碰到一位先生,当着袁世凯的面对我品头论足,声称此子为人中龙凤一代枭雄不可留之,留之必为大患。我随即不被袁世凯赏识,落魄失意,但后来却收到那先生的一封书信,声称我命中与袁世凯反冲,故此不可留,不如投入段祺瑞段公帐下,可有大图。我也姑且听之任之,没想到今天竟身居高位。此次事情不决,自然又想起了那日的那位先生,故此才让管家去寻找相士。没想到竟然遇到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货色,哎,真是鱼目混珠啊。于是我处处寻访那位先生却至今未果,若是段先生在世,又何故如此苦恼。”
我心中一惊,不知所谓的段先生是否说的就是师父段青言呢?我这心中变化,神色上就略显变动,徐树铮眨了眨眼睛,对我对起疑心,爬到这个位置的人精岂能是昏庸之辈,我这样的破绽他也自然看得出来。于是徐树铮问我:“你可认识这位姓段的先生?”
我想师父既然写信于他,算得上故人,既然如今徐树铮发迹了,师父也算有恩于他。此时贸然相认也没什么不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想必将军所提的那位先生就是在下的师尊。”
“可是段青言先生?”徐树铮一惊,我点了点头:“正是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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