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我决定暂时压着，先不告诉胖子等人，等一切稳定下来再满满告诉他们，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大局。
　　我悄悄给韩斌拨了个电话回去，韩斌没有接，只用短讯和我交流了几句，大致情况和我们村的事件相吻合，韩斌聪明，第一眼就看出这是针对整个第九调查局的事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组和三组还好，至少还留下几颗种子，其余没有出任务的小组，那就真的断子绝孙！
　　第三天，韩斌发来一条讯息，真实了他的推测，第九调查局所有小组的根据地全部遭到同样的情况！
　　我感觉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朝我们这个神秘组织笼罩而来，而我们几个，就是这张网的漏网之鱼。
　　我让韩斌先过来和我们汇合，但他再没回讯息，电话打过去显示空号，韩斌突然之间如同水蒸气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
　　我和胖子身上的钱只够在市区城中村租一间房子，是个破破烂烂的二层小楼，不过价钱倒是便宜，一室两厅一卫，设施还算比较齐全。

　　不远处是一个旧货市场，迫于生计，我和胖子就在那里一个角落上鼓捣了个倒腾小玩意儿的摊子，卖些古钱币鼻烟壶之类的，有点古董的意思，不过大部分都是假货，能坑一个算一个，遇见懂行的就按工艺品价格卖，碰见不懂的就按古董的价格卖。
　　不过逛旧货市场的人一个比一个贼精，和胖子摆了大半年摊，坑过的肥鱼不超过一个巴掌，那些古钱币之类的小玩意儿按照工艺品价格卖一块钱一个，还不够交摊位费的。
　　主要收入来源还是靠倒腾一些真家伙，我和胖子再这方面算不上专家，不过在第九调查局熏陶那么些年，这点眼里劲儿还是有的，收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
　　不过收到真家伙的几率微乎其乎，和胖子已经连续两个月没见着荤腥了，再这么下去，房租都是问题。
　　这才感叹生活的不易，觉得大半年前那段重组第九调查局的豪言壮语非常幼稚，以前有父辈们撑着，从来不担心钱财问题，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一天到晚自己肚子都满足不了，还谈什么事业。
　　一天下来，又是一无所获，总共卖了五块钱的东西，房东已放出狠话，一个月时间，再不把房租补齐，就把我们扫地出门。

　　“赵小山，都日落西山，看来今天又得吃大饼子，撤退吧，哎，这苦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胖子一脸幽怨，跟个怨妇似的，我也感到很无奈，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能撑一会儿，就让胖子先去买几张大饼过来当晚饭，再守一阵子，看能不能碰见好运气。
　　胖子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就去附近买廉价大饼去了，来这里摆摊以来，我都记不清吃了多少张那样的大饼，都快吃恶心了，不过又没别的办法，恶心就恶心，总比饿肚子强。
　　胖子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一把破烂的藤椅上，感觉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在前边晃来晃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手里死死攥着一个花布包裹，就像里边有什么贵重物品一样。
　　出于这大半年的职业经验，我一眼就瞧出这人手里肯定有货，而且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家伙，这种手里有货又不懂行的人，在我目前这一行称作大肥羊。
　　“老哥，过来坐，抽根烟。”我风轻云淡的冲那瘦小枯干的老头招呼了一声，其实内心无比激动，只不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显露出来，此时日落西山，大部分摊位都收了摊子，附近就我们一家孤零零的，也不怕这头肥羊被别家捉去，所以还能从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要这事儿碰在所有人都还没收摊的时分，我早就冲过连求带拽先把这只肥羊弄过来再说。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老头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皮肤又黑又皱，一看就是个庄稼汉子，说话有点怯生生的。
　　我点头笑道，“老哥，你不是本地人吧，过来坐会儿，抽根烟，歇口气。”我掏出一包中华，从里边抽出一根，朝那老头晃了晃。
　　这包中华买了起码一个多月，到现在只少了几根，就是用来对付这种情况的，平时我和胖子都抽的五块钱一包的劣质烟。
　　那老头看见我手上的烟盒，眼睛果然亮了一下，我端了张方凳放在旁边拍了拍，微笑着看着那老头，老头儿犹豫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这才怯生生的走了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烟，我连忙帮他点燃，他用力吸了两口，一脸的享受。
　　我故作无所谓的态度随口问道，“老哥，看你不像本地人，以前没见过你，来这里走亲戚的吧。”
　　老头点了点头，突然又用力摇了摇头，我心头一喜，看这模样八成是只板上钉钉的大肥羊没错了。
　　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继续和他聊了起来，可偏偏就不提生意的事，只聊些家常，并旁侧敲击表明我财大气粗，专收好东西，有意无意的胡诌一些我曾经用了多少多少钱，收了一个什么什么。

　　这在古玩界被称作“下套”，如果率先开口就占了下风，到时候不好压价，下个套，等肥羊往里钻，等他进了套子，就开始出刀。
　　这个时候胖子捧着几张大饼也回来了，看到瘦小老头儿后微微一愣，随即看到我不动声色的眼神就瞬间反应过来，两只小眼睛一亮，然后笑盈盈的给老头递了张大饼。
　　胖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面善，知道他和我是一起的，老头儿也就没有多心，接过大饼狼吞虎咽起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见老头这副模样，我果断决定“出刀”

　　所谓出刀，在古玩街指的就是捅破窗户纸，逼迫大肥羊率先开口。
　　我朝胖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打了个呵欠道，“老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要打烊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明天有空的话，咱接着聊。”
　　对生意的事只字不提，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打道回府，那老头明显楞了一下，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和胖子没往前走一步，心里就咯噔一下，要是这老头再不叫住我们，就只能采取下下策，率先找老头开口，可这样一来，价格就会高出很多。

　　古玩界交易讲究个先手后手，和下棋不同，下棋讲究宁丢一子，莫输一先，而古玩界讲究谁能沉住气，占了后手才有优势。
　　大约走出十几米距离，就在我下决心准备出下策是，那老头儿突然喊了一声，“两位小哥留步。”
　　我心头咯噔一下，按耐住激动心情，假装若无其事回头道，“怎么，老哥还有啥事儿，今天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