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17 18:19
第一章,守墓少年。
夕阳染红了天边,小镇沐浴在余辉的晚霞中,炊烟在每一条街中穿梭,灯火稀落无助。
一座茶楼内。
一个中年男子闭着眼,仰头喝完杯中仅剩的最后一点茶水,这中年男子身穿一身白衣,面容很是普通,此时他将茶水喝完放在桌上后,便欲从口袋中套出钱财结账。
在中年男子身后,几步走来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厚厚的发丝挡在额前,将他的左眼遮盖,来到中年男子身边后,脸上露出一抹令人满意的微笑,对眼前男子说道:“先生,今日是小店营业的最后一天,茶水皆都免费。”少年的话语很是流利,似乎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
男子听到少年的话语,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显然他早已知晓此事,刚才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从座位上站起,几步他便离开了茶楼。
待送走最后一个茶客后,少年那挂在脸上的微笑顿时夸下,低头间一脸疲惫,口中埋怨道:“王叔真是的,走就走吧,还要弄一个全天免费,今天可是我在这里打工一年来茶客最多的一次。”
“王叔,我走了!”将桌上的茶杯拾掇好后,少年堂而皇之的擦了擦茶桌,扭脸向茶楼内一处门帘喊道。
“小羽啊,真的不和叔一起去县城?要知道县城里可比我们这个穷脏僻壤的地儿好多了。”门帘处先是传来一声男子应和,便是从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对少年询问了道。
少年望着眼前的男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哎,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顾老死后还给他守墓三年,若他地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了。”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望着少年的眼中有一丝赞赏,但大多的却是怜悯。
少年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冲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茶楼。
夕阳西落,一抹殷红色的彩霞倾泻而下,映照在踏出茶楼门口的少年脸上,让少年满面红光,在落日的余晖中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少年名叫顾羽,是一个弃孤,幼时被上山采药的顾老捡到,将其养大。
顾老是镇上的大夫,早年经历丧妻之苦,妻子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便去了。
顾老的女儿名叫顾青,在顾羽两岁时嫁给了县城中的一个秀才,随后便很少回家看望顾老,偶尔回来也不过留下几百钱便匆匆离去,让这个孤寂的老人更是将顾羽当成亲生孙子一样看待。
然而医人者不能自医,在顾羽十二岁那年顾老因一次大病去世了,顾青将他下了葬,给顾羽留下几百钱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门。
唯一的依靠走了, 那时的顾羽只觉天昏地暗,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几天消沉后,他来到了顾老的坟前,懵懂中立下要为顾老守墓三年的誓言。
顾老去世半个月后,王叔来到顾羽家里,叫其去他的茶楼当店小二,每日给他三十钱,也算维持生计,那时的顾羽茫然面对眼前世界,家中的钱全部给顾老下了葬,只剩下顾青给他的那几百钱,待听到王叔说给他工作时,连连点头。
王叔名叫王罗,年轻时曾跟县城里的泡茶师父学了几年泡茶的手艺,结婚后回到镇中与妻子在这小镇上开了这间茶楼。小镇上只有他这一家茶楼,加上王罗泡茶的手艺又是很好,在这镇中也算富贵人家。
转眼一年过去了,茶楼生意愈加旺盛,王叔耐不住妻子的唠叨,要去县城发展,本想带着顾羽一起去,然而王叔给顾羽说出要去县城后,顾羽却是决然的回拒了他,并且很郑重的对王叔说:“我曾立下了要为爷爷守墓三年的誓言,这三年里我是不会离开小镇的。”无奈下王叔只好作罢。
随着夕阳渐渐落下,伴着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清香,顾羽回到了家中。
打开院门,其内院落不大,三间平屋将这院落占据了大半,除了这间房屋,院内还有一颗桃树,桃树下有一座石桌,石桌旁还有两个石凳。这桃树是顾老捡到顾羽后找人栽的,桃树几年便长成了大树,开花结果间年年都会结出又大又红的桃子。
记得每年桃子成熟后,自己便会和爷爷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谈笑风生间去吃那一颗颗桃子,可是现在......顾羽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顾老的死让他痛心疾首,每当看到这桃树后,他就会想起那个坐在桃树下满脸笑呵呵的老人。
顾羽缓步来到房门前,双手抬起间推开了房门,几步来到自屋门前,顾羽打开屋门猛地扑在了床榻上,疲惫至极的道:“终于回家了!”翻了个身,顾羽望着屋顶,愣愣出神。
昨日王叔对他说要去县城发展,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然而他却毅然的回绝,不是为了别的,他仅仅是为了给顾老守墓罢了,不过明日王叔就要走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是个问题。
“爷爷走时姑姑曾给我留下五百钱,再加上这一年中从王叔那里挣得四千钱,省吃俭用些应该可以养活我两年,等两年后我便离开小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出神间,顾羽盘算了一下自己所有的银两,发觉这些银两应该够自己今后所用的,便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猛地从床榻上跃起,顾羽换了身衣衫,推开房门后,来到了灶台前,忙碌了一天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入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阴暗下来,在顾羽家飘起了饭菜的清香,那清香化作一丝温暖,悉悉索索间涌入顾羽心中。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顾羽坐在石凳上,拿起筷子便欲开动,就在此时,院门蓦然被人推开,从其后走进一个身影,顾羽抬头,发丝遮挡住了一只眼,此时望向院门处,便看到王叔拿着一个荷包走了进来。
顾羽一怔,王叔为何会在此时来到他家?没有去多想,顾羽连忙其身,道:“王叔有什么事吗?”
“你这臭小子,叔没事就不能来?”王叔笑骂了一句,旋即来到石桌旁,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柔声道:“明天叔就要走了,你婶子心疼你,让我来看看你。"待他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眼中伤过一丝怜惜,原来小羽就吃这些。
“这是你婶子亲手绣的,里面存有五百钱,等我们走了你也不至于为了生计发愁。”抬起手王叔将手中的荷包放在了石桌上,开口说道。
荷包成绿色,其上花纹弥满,很是精致。顾羽望着这荷包,眼睛有些发酸,他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拿起,王叔对他的关心他心中铭记,等自己以后赚了大钱便去县城看望王叔。
夜色朦胧,顾羽收拾着桌上吃剩下的饭菜,王叔在将荷包给了他后,与他交谈了一会便离去了。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伸了个懒腰,忙碌了一天的顾羽已然身心疲惫,回到屋内后,他便扑在了床榻上,磨蹭着脱去了衣衫,便缓缓进入梦乡。
半夜里,顾羽猛地睁开眼,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晃了晃,随即又缓缓的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在顾羽翻身之际,他那始终遮盖住左眼的发丝也是散落在别处,其内的左眼显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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