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6-14 20:32:50
　　第四十三章
　　云想闻言忙不迭露出惊诧之色，“什么？”
　　那一十七名丫鬟，是被云巧杀死的？不，不可能的。云巧一向善良，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
　　念及此，云想一把抓起云巧的手，见她整只手臂都被纱布缠绕，眼里透出不可置信，“你，真的是你？云巧，为什么？她们与你可是同院子的姐妹啊！你怎么忍心……”
　　云巧垂一垂眸，有些不敢面对云想。云想一向黑白分明，为人原则性很强，若不是她娘病危将她逼到了绝境，她也不会替她去偷东西。何况现在，是活生生的十七条人命。可是，云巧不后悔，她亦不能后悔。
　　“云巧，你说话，你告诉我，那不是你做的。你说话啊！”云想神情激动，抓着云巧的肩膀一直晃动，想从云巧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云巧抿一抿唇，抬眸鼓起勇气朝云想说道：“是我做的，十七名丫鬟是被我用火烧死的。”
　　云想震惊不已，仿似受了重大打击，“你，你丧心病狂！你杀死了那么多人，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报应？”云巧苦涩一笑，“这世上若是有报应，晋安侯府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安稳地活着？云想，你不必与我说那些仁义礼仪。对我来说，那些都是狗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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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也不能杀害无辜的人啊！”云想痛心疾首，双目含泪。她没有料到云巧竟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整整十七条人命，她、她怎么就下得去手？芳香阁的那些丫鬟，有些还不过十二三岁啊！
　　云想连连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状，“十七名人命，她们之中有的是与你共处一室，朝夕相处的姐妹啊！还有守在门前的婆子，她如今都四十了，没有几年，她就要从府里退下来，她就要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云巧，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们？”
　　云巧咬一咬牙，含着泪对上云想双目，“我为什么要杀她们？呵，想我霍家上下一百五十六名，就是被这样的大火给活活烧死的。云想，我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告诉那罪魁祸首，我霍家还有人在，我霍家来向晋安侯府索命来了！”
　　昭华闻言猛然一怔，云巧，是霍家的人？
　　云巧瞪着双目，步步逼向云想，她悲愤道：“那一百五十六名，有的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孩，有的是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老人。可贼人，竟然下得出手将他们活活烧死。他们被关在屋里，熊熊燃烧的大火，阻拦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就这样绝望地在痛苦中死去。那一夜，漫天火光，霍家惨烈的叫声响彻整座皇城。云想，你知道那有多么凄惨吗？”
　　云想被震住，瞪大了双眸说不出话来。
　　云巧继而又说道：“整个霍家，在意识清晰的时候被烧死。而那十七名丫鬟、婆子，却是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死去。比起那个人，我已经不知道好心了多少倍！”
　　“够了！”昭华拍桌而起，神情震怒，“纵然晋安侯府对不起霍家，又与那些丫鬟、婆子何干！你不是神，你没有权力主宰别人的生死。”
　　云巧见此冷冷一笑，道：“九小姐到底还是晋安侯府的人，自然要替侯府说话。我霍家一百五十六条人命，这十七条人命还不能够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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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昭华闻言，愤怒地打了云巧一巴掌，冷声道：“我若是霍家人，定然以你为耻！你不止没有悲悯之心，你更加侮辱了霍家，你根本没有资格做霍家的人！”
　　“你！”云巧怒目直视。多少年来，她为自己作为霍家人而感到骄傲。霍家满门忠烈，深受百姓爱戴，霍氏如歌更是功名显赫。

　　昭华紧蹙双眉，骂道：“霍家从来善待人民，霍氏如歌更是爱民如子。当年为边疆百姓，霍如歌差一点丢了自己的性命。云巧，你如今滥杀无辜，哪一点儿像霍家人？你这不是辱没了霍家是什么？”
　　云巧被骂得无力反驳，昭华又道：“血海深仇，不能成为你任意妄为的理由。如果每个人都如你这般，这世上不就乱了套了么？霍将军也一定不会希望你以这种方式替她报仇的。”
　　云巧默不作声，似乎将昭华的话听进去了。
　　“皇帝派了金吾卫指挥使宋方来查你的案子，云巧，侯府已不是久留之地。明日，我送你出府。”

　　云巧惊愕，“你送我出府？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
　　昭华睨她一眼，只是道：“出府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晋安侯府的事情暂时不要管了。”
　　云巧不明白为什么昭华要放过她，“九小姐，您为何？”
　　昭华却皱一皱眉，冷厉道：“霍家可没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人。芷容，带她下去！”

　　云巧一震，忽然想起昨日夜里九小姐拿到如魄时的神情，仿佛她与如魄很早便就相熟。难道说，如魄重新认了主人？可是不可能啊，如魄只会认一次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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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容领着云巧下去，云巧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昭华一眼。昭华她着一身素白长袍，长发轻挽，一双美眸不见往日文温柔婉约，反而带些凌厉。云巧心中惊呼，她从未发现九小姐竟这般英气逼人。
　　晋安侯府接二连三地出事，阖府上下人心惶惶。好在霍氏威严，到底能震住一些。曹老夫人作为晋安侯府的亲家，与第二日来上门来探病。同行的还有蒋氏。
　　曹老夫人看见杜老夫人躺在床上，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不禁唏嘘道：“哎，你精明了一辈子，如今怎么就……”转身又询问道：“可请了太医来瞧？”
　　曹绣莹上前一步，回道：“请了城中的神医安大夫看过了，说婆婆中了风，要仔细照顾。也不知婆婆什么时候能好？如今侯府里乱成一团，幸好有姐姐在，否则……”
　　曹老夫人闻言，抚慰道：“莫要担心。你婆婆的身子一向爽利，如今只是一时受了打击。等府里的事情安定下来，她定然也能好了。”说着又对站在一旁的霍氏道：“大夫人，咱们是亲家，有什么需要我丞相府帮忙，尽管开口。”
　　霍氏福一福身，道：“多谢曹老夫人关心。”
　　此外又说了些寒暄的话，曹老夫人便和蒋氏一齐到曹绣莹的院子里去了。霍氏忽然觉得有些钦羡曹绣莹，不管出了什么事，曹绣莹总有人可以依靠。而她，这一生都只有靠她自己。
　　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若是当年她没有与姐姐爱上同一个男人，或许，如今她也有娘家可以依靠。
　　只是，往事再也不能回头了。
　　霍氏敛一敛心绪，吩咐丫鬟好生照顾老夫人，便径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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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绣莹带着母亲和嫂嫂到清秋阁里，吩咐丫鬟们上茶上点心。曹老夫人对这些毫不在意，她眼下一心担忧的是昭华。
　　“听说前两日沈大人上昭华的院子去抓人了？”
　　曹绣莹听母亲提起这事儿，心中便就有些愤愤不平，她点点头道：“也不知是哪个，偷了昭华的朱钗放到昭佩被杀的地方。沈大人便以此为证据要到昭华院子里抓人。所幸安大夫的公子出言相救，否则眼下……”
　　曹老夫人盛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心思打到昭华头上去！知道是谁做的了么？”

　　曹绣莹摇摇头，叹道：“昭华那丫头说自己会找到凶手，不让我插手。”
　　曹老夫人蹙一蹙眉，“昭华人呢？”
　　“沈大人说昭华有嫌疑，不许她离开院子。这两日，她都呆在院子里呢。”一想到女儿被人怀疑，清誉受损，曹绣莹心里针扎似地疼。
　　曹老夫人怒不可遏，“沈河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软禁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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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氏听了也是紧蹙眉头，“昭华丫头怎么样？”
　　曹绣莹道：“昭华倒是还挺淡然的，只让我不要担心。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沈大人不许昭华外出，这府里便就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是昭华害死了昭佩。这样下去，我怕即便昭华到后来洗刷了冤屈，这名声……”
　　曹老夫人沉着一张脸，“老大媳妇，你立即去刑部，把启俊给我叫过来！我的外孙女儿，让人诬陷，这还得了！”
　　曹老夫人的话蒋氏不敢不听，她连忙起身道：“老太太，我立马就去。”
　　曹绣莹闻言感激道：“有劳嫂嫂了！”
　　蒋氏微微一笑，转身便出了门去。

　　曹老夫人凉凉地睨了曹绣莹一眼，“昭华被软禁在院子里，杜仲明可说了什么没有？”
　　曹绣莹微微一怔，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曹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就说他不是什么良配，可你非得……你瞧瞧，眼下，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了！绣莹，母亲曾经与你说的，你到底记在心上没有？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让昭华跟着你受苦吗？”
　　曹绣莹咬一咬唇，眼里漾起温热，“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