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这么周到，我哪会说不行？”小鱼无意识地玩着桌上的茉莉花茶包，苦笑了一下。
　　日期：2012-11-4 19:35:00
　　青湖
　　如果说秦风组织的哈尔滨之行是小规模的毕业旅行，那么长城中学发起的青湖旅更像是一场拉练。高三毕业生一共1000多人，除了每班有几个同学不参加以外，总共有900多人加入了这场旅行，学校不得不将学生分成三组，分在不同时间进行毕业游。既然学生已经毕业，所以分组并不以班级为单位，而是由学生自由组合。

　　可中看到兔子报名第二组，于是也和林小鱼商量和兔子报同一组。林小鱼没有犹豫，既然决定和解就尽快解决，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倒是秦风和林小鱼说了一次，希望能有个方案和兔子说合。林小鱼不可置否地点着头，却什么都不打算准备——这不是可以准备的事情。
　　这次长城中学的毕业旅行由警车开道——并不是因为学生家长利用特权，而是车上的学生太多了，出发时间又在傍晚。交警支队和校委几轮商量后认为这个方案最妥帖。八辆巴士从校园里浩浩荡荡地开出来，前方两辆警车闪着红蓝色的警灯呼啸开路，煞是拉风。
　　媛媛和班里的朋友坐在一起，秦风在后面的车上，可中和小鱼挨着坐。
　　“听歌吗？”小鱼一边问一边摸出MP3。
　　“你的品位我可不敢苟同。”可中笑话着林小鱼。

　　“有首曲子想请教你。”小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Apple Shuffle。“我哥买的，毕业礼物。”这款Shuffle的价格足够买五六个当年最流行魅族了。它贵在新上市的蓝色款。在当时苹果在国内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候，这个没有屏幕又需要安装ITunes的MP3被无数人鄙视过。
　　日期：2012-11-6 19:19:00
　　耳机线绕在一起了，车内光线也不足，所以林小鱼拉着一只耳机线绕来绕去，就是解不开。可中笑着把林小鱼的手打开，林小鱼不服气地把Shuffle丢给他。
　　可中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耳机线从MP3接口上拔出来。他的手指很长，眼睛专注地盯着那一团白色的数据线。林小鱼本来也在看可中解“九连环”的进度，可是她的目光却逐渐移到可中的脸上。车窗外最后的天光在他的鼻梁右侧留下一道浅浅的影，他的瞳仁似乎也不再是中国人的黑色，而是那种亮亮的棕色。
　　“看什么呢？”可中已经解开了打结的线，递过一只耳机给林小鱼却发现她没接过去，这才注意到她呆呆地盯着自己发愣。
　　“没，哪有，我在看你头发为什么有些棕红色。”林小鱼有些尴尬，随口扯了一句。她早就发现可中头发在阳光下能看出棕红色。一直就想问可中来着，这个档口想起来正好拿出来掩饰刚刚的失态。
　　“天生的好颜色呀。”可中跟小鱼开着玩笑，“我想是小时候挑食缺了什么微量元素。”
　　“听歌吧。”林小鱼笑着说。

　　“什么歌非要让我听？”可中一边问小鱼，一边戴上一只耳机。林小鱼笑而不答，也将耳机戴好，按下了播放键。
　　一首流畅而忧伤的钢琴曲从耳机那端传过来。序曲阶段的节奏缓慢，可中合上眼睛，似乎沉浸在了那段琴声展示出的安静的世界。进入主旋律时，节奏逐渐加快，音调也进入了高音区，似乎这段诉说中有难以言表的委屈。
　　这段钢琴曲只有4分18秒。但是可中反复播了好多遍，这中间一直没有说话。
　　“谁写的？”可中终于摘下耳机，抬头问林小鱼。
　　日期：2012-11-7 19:45:00
　　“雨点。”林小鱼有一个表妹，小名雨点，是她一个表舅的女儿。今年只有14岁，大眼睛，脸上还带着一点可爱的婴儿肥，只一个“萌”字能形容。她在小学的时候每次想要别人帮忙的时候都不用多废话，小嘴一嘟就有男生屁颠屁颠地来献殷勤。雨点从小就和林小鱼呆在一起，俩人感情很深。可中他们都见过古灵精怪的雨点，媛媛和可中有一次还替脱不开身的林小鱼照顾过那个小丫头。几个人也一起打过羽毛球。

　　“写得好。”可中给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很少见的。
　　“怎么讲？”小鱼听见可中言简意赅的评论，开心得合不拢嘴。
　　“平铺直叙，一气呵成，不带任何滞涩犹豫，”可中出口成章，“有点勾人想起伤心事的魔力。”
　　林小鱼点点头。雨点的这首曲子中的悲伤和她平时乐哈哈的样子很不相称。不过她知道为什么。看见可中充满疑问的眼神，小鱼顿了顿才接着说：“雨点写的。她听说我没考好，自己在房间哭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写完就把我叫来，边哭边弹给我听。”小鱼眼睛红了一点，但是还是冲可中笑笑。
　　“难怪，第一个音就让人觉得悲从中来。”可中若有所思，“小小年纪能写这样的作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音质不好。”他有些遗憾。
　　“我用随身听录音，所以效果一般。”条件有限是没办法的事情。几年以后林小鱼拿到第一支录音笔，她满心想的都是等见到小妹一定再给她录一次。不过林小鱼的录音成了绝版。这首曲子也成了雨点的伤心事，不管林小鱼和家人如何请求，她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弹过这首曲子。

　　日期：2012-11-8 21:01:00
　　“替我跟雨点说，虽然重复有些多，但是感情积累和爆发点的掌控都很适度，是好作品。”可中帮忙把林小鱼的耳机小心地缠好。
　　“多谢你的专业意见。我会转达哒。”小鱼把MP3收进了背包，“倒是你来说说，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促狭的问题又丢给了可中。
　　可中脑中又飘过林小鱼在那次考试时像一张纸一样从桌边倒下去的画面，想起她蜷缩在阳台上抽泣时无助彷徨的模样，心痛一阵接一阵地涌了上来。
　　“对不起，我失言了。”林小鱼看到可中发愣，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让可中觉得不舒服。
　　“没有，快到青湖了，我们也收拾一下吧，我去看看媛媛。”可中岔开了话题。
　　长城中学选择的宾馆离青湖距离不远。这家宾馆有些像Motel，三栋楼相互连接，内部是宾馆的房间，三栋楼围起一块空地，可以停车或者点起篝火。

　　林小鱼和媛媛同住一间，可中和则秦风分在不同的房间。小鱼和媛媛刚把行李打开，就听见敲门声。
　　“安顿好了吗？等你们一起下楼。”秦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媛媛把水壶放下去开门。
　　“先进来吧，我俩还需要点时间。”媛媛把秦风和可中让进来。
　　“参观女生宿舍心情也不过如此啊！”秦风夸张地感叹了一句，把所有人都逗笑了，“你们要化妆吗？”秦风看到了电视柜旁边的化妆包。
　　“那是媛媛的。我从来不化妆——过敏。”林小鱼嘴里跟秦风解释，同时把包里的拖鞋、睡衣一样样整理出来。
　　日期：2012-11-9 20:07:00
　　“媛媛，今天又不是什么大场合，为什么化妆？”可中本能地觉得媛媛找到了下一个目标，所以皱着眉问她。媛媛则不屑地嗤了一声。
　　“女生化妆有什么不对，可中你别太紧张了。”闻得见的火药味瞬间充满了小小的房间，林小鱼连忙帮媛媛打圆场。

　　“就是，刚刚不是还见着陈卿宇化妆来着？倒是第一次见她化妆。”秦风看自己给媛媛惹了麻烦，只觉得抱歉，所以也跟着打岔。
　　“你同桌化妆很漂亮啊！”可中果然没再理媛媛那一岔，小鱼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中素来是个冷静讲理的人，但是一碰到媛媛的事就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媛媛在可中背后向小鱼拱手道谢。逗得小鱼一笑，可中纳罕地回过头，媛媛就装作没事儿人了。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林小鱼问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