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公示栏里贴了一张告示,大意是收银主管邓春燕监守自盗,伙同外人盗窃商场货物,已予开除处分,并责令赔偿商场当天的损失。周祖看着这张打印在A4纸上的不足百字的告示,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狠狠的一拳咂在告示旁边的办公室门上,“砰”的一声引得几个早到的同事伸长脖子看了过来,随即又像没事一样低下头去。
周祖把包往办公桌上一扔,身体像失去控制一样坠到椅子上。赔偿当天的损失,当天的损失是云南白药牙膏98盒,每盒的差价是32.7,那邓春燕赔3200块钱就没事了?一个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是无论如何也换不了产品的包装的,而且是大批量的包装?公司连月的帐目出入肯定是有人纵容,否则也无法堆积那么多。
正想着想着,邵经理秘书小唐在门口敲门通知大家开会了。周祖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拿起笔记本混合着三三两两的人流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邵季礼已经坐到了中央位置,左侧坐着秘书小唐拿个笔记本在端端正正的写着什么,周祖只好坐到了右侧位置。邵季礼是华南片区的经理,负责的区域其实就成都,重庆,贵阳和桂林目前还没有他们的卖场,所以平时他都是成都,重庆两个地方跑,也说不定躲在家里睡大觉。这厮40出头了还搞得油头粉面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背着,油光可鉴。他是本地人,老是一副脱产干部的模样,倒哪儿都倒背着双手,然后看见下属就把手倒腾出来指指点点,肥肥的脸上老是挂着僵硬的笑容时而谄媚,时而装逼,看见漂亮的售货员时而淫贱。周一童满月时,钟包成见过他之后就十分肯定的对周祖说,“你娃在成都肯定要吃他的亏。”
人到齐了,闹哄哄的,这厮环顾四周,咳嗽了一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又清了清嗓子,缓缓的开了口,
“我们今天开个会哈。针对前段时间我们商场出现的一些事。”说完又扫视了一圈,从小唐那开始一直到周祖那结束,一个都没落下。
“我们公司是全球500强,是大公司,能进入这个公司工作是我们每个人的骄傲,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工作。“
“可是有人却置这样的机会不顾,竟然做起了伤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是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已将她开除,相信大家都已知道了。当然,念在同事情分,我没有报官,不是说我怕他,是我觉得应该给别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证明我们公司的胸怀是博大的。”这厮估计准备好了台词,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下面的人不停的颔首。
“说到这里,我要表扬一个人。来,周经理,你站起来。”周祖正面无表情的听他在唱高调,冷不防他把自己点了出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就依旧严肃的站里起来。
“周经理,一直以来,恪尽职守,任劳任怨,对公司的事就像自己家里的事一样。”周祖脸上挂不住,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表达出对他的不满,就自顾自的坐下来。
“来,周经理,你站起来嘛。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号召大家向你学习。”周祖无奈,只好又站起来。
“正是由于他在工作中的尽职尽责,才帮我们挖出来了这么大一个害群之马,对,害群之马。”他明显是确定自己对这个成语的选择恰倒好处,又强调了一遍。
“希望大家都能向周经理学习,公司是不会亏待大家的。”说完,示意周祖坐下来。
“接下来,各部门说一下各自部门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反映出来。”
周祖再也绷不住,等这厮话音一落,就马上接话问到,
“邵总,那个偷东西的小伙子你是怎么处理的?”
“哦,这个事情嘛。教育了他几句,他手上又只有30来盒牙膏,不是多大的数量,我就把他放了。我们嘛,服务性行业,胸怀要大点。你说,对吧,小周。”
“邵总,那邓春燕还有同伙吗?”
邵季礼回答完刚刚的问题,端起茶杯,正准备喝水,听周祖这么一问,放下杯子,郑重的说,
“我问过了,没有。”
“没有,那产品的包装到底谁换的呢。当天的堆头上可是98盒牙膏。”
“那个偷东西的年轻人承认是他悄悄换掉的包装。”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换掉包装,并且卖场都没有换过来的云南白药牙膏盒和中华牙膏。”周祖事后到货架附近仔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偷梁换柱的痕迹。
“那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自己承认是他换的就行,我们的损失不是由邓春燕给补回来了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算了吧。”
周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肯定和这厮脱不了干系,说不定罪魁祸首就是他。令周祖想不通的是,货品从供应商送来,入仓,做报表,然后摆卖,售出,一系列的环节肯定有默契的配合才能出卖场大门,每个环节又绝对不只一人,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周祖很想搞清楚,但目前,已经豪无办法了。
邵季礼装模作样的问了问各个部门的运转情况,人员流动等,便总结陈词了,
“我们公司拥有完善的制度,只要你们都好好干,你们就可以成为我。”说完,手一挥,“散会。”
周祖收起笔记本,默默的往办公室走。后面的同事在窃窃私语,一些“演戏”“装得像”的词语传进他的耳朵,还有的在说,“靠,邓春燕那样又矮又丑的女人他也喜欢。”另外的人说,“靠,就是他,那个女人才当上主管的。”
周祖在调往成都之前,高经理找他谈过一次话。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个自己的贵人,钟宝成的贵人是廖JJ,周祖的贵人是高经理。
“阿祖,你调到成都后可能一时半会不适应。”
“为啥?”
“因为那边不像深圳,那边的员工几乎都是周围的人。很多都是进入公司好几年了,算老员工了。你过去管理的话可能有一些麻烦,下属可能不会服你,上面又还有一个区域经理,他对你去肯定是怀有戒心的。”
“呵呵,对我有戒心干什么,各干各的事。我又不抢他的饭碗。”
“难说,怕万一你触碰到他的什么利益,你一个人在那边就不好办了。你看,你在天虹时不碰上了这样的事吗?”
“不要紧。我小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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