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2009,我的沧桑五十年》
第38节作者:
八爪夜叉 日期:2008-8-14 2:55:46
游行那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很适合举行大规模集会,按照孙子兵法上的说法,我们算是占据“天时”了。去景洪的路我们很熟,也知道州委大院在哪,这个算是“地利”了。那天去游行的拖家带口连老带少足有几千人,我都不知道我们景洪农场有这么多人,这个算是“人和”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师出有名,按说应该是胸有成竹。可是当时不只是我,大部分人心里都没底,因为不知道州委会怎么对付我们,要是像74年那样再来一场“人民战争”,我们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州委的人刚对付完橄榄坝农场的请愿知青,听说又来了一拨,人数是橄榄坝知青的好几倍,所有人脑袋都大了好几圈,看那意思是想让老天爷降下闷雷把我们全劈死,他们也就省事了。我们当然不能遂了他们的愿,几千个人把大门一堵,只准进不准出,除非州委的人化装成苍蝇飞出去,否则一个别想出门。平常都是我们知青走到哪人人喊打,今天好歹做了把主人翁,心里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这招很有效,州委很快就挺不住了,让我们派代表出来,说省、州委的领导要跟我们谈,谈就谈呗,还能谈死我们不成?我们就选了代表跟他们谈,选代表的时候我选赵跃进,赵跃进选我,我们俩各得一票,很遗憾的没能当上代表。当不上就当不上吧,反正我们俩也难登大雅之堂,真要进去跟领导谈,谈得好还罢了,谈不好赵跃进急了要来“猴子偷桃”,再捏坏了个把领导啥的,那可给全体知青丢人了。
代表们进去跟领导们谈判去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代表们出来了,我心想谈得这么快?看来领导也是人,不是所有领导都一肚子狼心狗肺,还有个把有良心的。正准备上前道贺,哪知道代表们一个个脸色铁青,说州委领导根本当我们是个屁,上来就扣帽子,说什么“煽动知青闹事,破坏上山下乡”,没谈几句双方就谈崩了,我们只好退场以示抗议。
谈判没结果,又不能老在州委门口呆着,人家在里面有吃有喝,我们在外面西北风都没得喝。想想不是办法,代表们就决定先回农场,继续罢工。
回到农场以后,知青们成立了个“罢工指挥部”,负责全面指挥罢工,我和赵跃进的人望太低,也没能进入罢工指挥部,只好继续做普通罢工知青,由于赵跃进身在场部猪圈,猪圈离场部领导比较近,便于就近打探场部情况,所以赵跃进被委以探子的重任,负责全面观察场部领导的动向并随时向罢工指挥部报告。我怕赵跃进分不清哪个是猪哪个是场部领导(非常难以区分),提出异议,被否决,还险些被逐出罢工行动,心情非常低落。
王连长听说我们要罢工,急得满嘴起泡,看上去就像嘴上被人踩了一脚。罢工第二天就带着韩连长急匆匆来找我们,想劝我们退出罢工,继续上山割胶,我们不去,王连长就急眼了,把我们全连的知青都叫出来集合到连部门口,跳着脚的骂:“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真是蠢的可以,罢工顶个几巴用,跟州委对着干,你们这不是找死吗?你们这么搞,本来能回城的现在也回不去了,我他妈的说你们什么好?”
我们班长说王连长,我们没打算跟谁对着干,我们就是想回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哪一个有人样?我韩智敏68年到这儿,现在都十年了,十年我只回过一次家,我妈死了两年我都不知道,我他妈的还算个…。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王连长说我不是不让你们回家,我姓王的也有爹有妈,可是你们这么干,只能激怒领导,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使自己的处境更不利。
我说王连长你拉倒吧,我们的处境怎么更不利?我们现在这个状况还有更不利的余地吗?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人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我么农场知青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我们像畜生一样从早干到晚,挣得工分不到当地农民的四分之一。我喝玻璃汤喝了快五年,连赵跃进养的猪都比我们吃得好。就算我们是畜生,也不能把我们往死里造吧?就是当畜生我们也要回家当,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
一个女知青走出队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王连长说:“王连长,你放了我们吧。”说着就给王连长下跪,王连长一把拉起她,声音明显发颤:“行了,我明白你们啥意思了,我啥也不说了,就想劝你们一声,要是打起来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前面冲,你们可千万别他妈的出事。”说完又转身对韩连长说:“他们的工分照常记,一个都不准扣!”
王连长躲到医院去装病,场长书记去找他让他做工作,他就躺在病床上做假死状,翻白眼吐白沫的,搞得大夫们要把他拉到急救室抢救,场长书记没办法,就逼着韩连长来找我们谈,韩连长更狠,直接搞了二斤巴豆吃下去了,天天在家拉得昏天黑地,隔二里地都能闻见味儿,蚊虫小咬被熏死不计其数。场长书记找不到人,自己有不敢来跟我们谈,只好躲在场部里天天等上级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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