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监—我在看守所的日子里》
第11节

作者: 9号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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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监室里的关系很微妙,上面对下面的态度也好了点,小圆头管的也松了许多,结果又出事了,张小娃和老改造阿国打起来了,原因是张小娃洗马桶的时候,阿国一口痰吐在张小娃刚打扫完的地方,小娃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骂,老改造自然不会怕他,两人吵起来了,还没等上面人有反应,小娃一拳打在阿国脸上,随即两人就拥成一团,大家一起上去拉开了两人,阿四上去对两人就几巴掌,“太给你们放松了是吧,想打上来打。”把两人叫到铁门边,小圆头让他们两个说了事情经过,了解情况后,认为小娃先动手,又是5个大板,打得他在铁门那一蹦一跳的,老改造不讲卫生,刚提他上三桌,不给值日挣面子,小圆头也很生气,罚洗马桶三天。


日期:2009-09-18 20:11:31

  10号监又打起来了,而且是群架,在铺板上一群人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怎么着,反正李副堵着门口骂,最后一个挑事的被提了出来,当场就上了脚镣,下午,那个打架带脚镣的就调到我们监了,又是个大块头,原来是个船老大,台州人,喝醉酒砸了OK厅,以寻衅滋事罪给送进来的,问他10号监怎么回事,5天一小打,10天一大打,这个叫颜平的犯人说,10号监一桌有2个本地的**犯,都想当值日,各拉了一帮人,谁也不服谁,谁又都管不好,以前有个当过副局长的经济犯当值日,人太老实压不住,主动请辞值日一职,所长也没办法,值日一会让他当一会让他当,总之里面乱的很。

  我自从调到2号桌,自己还跟做梦一样,想都没想过,对下面其他人也是个意外,老沈还很不服气,在下面偷偷的说,钱没我多,进来没我早,怎么一下子就上去了。上了二桌,就要协助一桌管事了,说是协助,其实一桌只是动动嘴,什么事都是二桌干的,一下子到这个高度,让我很不习惯,骂下面人也骂不出口,因为我上来太快了,从进来到2桌才一个多月时间,本来就是和四桌三桌的一起在大铺上滚出来的,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既然上来了,和一桌近了,那就多学学多听听,也不用象三桌那几个想表现的一样,创造条件也想和一桌搭上话,有时候一桌聊天也能插上这么一两句了。我很满意我的现状。

  韩成进来和我一样也30多天了,因为始终只承认一次盗窃,提审的丨警丨察看他那木兮兮的样子,又动过刑,觉得他没说假话,终于把他释放了,当所长打开门让他回家的时候,30多天的看守所生活已经让他变得很迟钝了,眼神都已经暗淡无光了,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30多天人居然被摧残成这样,看守所,真不是那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能来的地方。


日期:2009-09-18 20:13:07

  由于上了二桌,自己也感到有些飘飘然了,尽管刚进来时的那种压抑在心里仍然还存在着阴影,几天接触下来,和一桌的距离也在明显拉近,那天,看完新闻后,一桌的又天南海北的聊起天来,我在一旁听着,说实在的,他们知识面太窄,却还偏偏聊着国际大事,10月份是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他们几个也对金融危机谈着自己的看法,我听着有趣,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我试图从货币战争的角度去向他们解释我对金融危机的看法,一讲之后就没刹住车,在他们几个面前侃侃而谈起来,我现在想起来,当时我的情商怎么这么低,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接受能力,他们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我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终于小圆头爆发了,冲我喝了一句,“不要讲了,都在讲些什么东西,你这么聪明到这里来干什么?”聊天也是不能抢上面的风头的,抢了一桌的风头,还尽讲些他们听不懂的,小圆头的一声暴喝,如同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来,让我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了下来,二桌在一桌眼里,某种程度上和三桌四桌的是没有区别的,我却还自以为是,全监室的人都看着我这个刚上去的被一桌出洋相,肯定心里都很痛快,我甚至看到老沈在偷偷的笑。


日期:2009-09-18 20:21:26

  洪波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牛,你跟我们讲这个,不是对牛弹琴嘛。对牛弹琴,这个弹琴的人啊比牛还笨。”毕竟是在道上混的,几句话就把意思讲的很清楚了,我就是那个比牛还笨的弹琴的。这件事让我突然明白,在监室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在说什么,可以抬你起来也可以随时打你下去,洪波的这几句话让我受益匪浅,每当自己感到有点飘飘然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对牛弹琴这个故事。

  随着小圆头下短刑监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监室里表面看上去稳定,但是私下里流言四起,我听到了很多种版本的说法,最匪夷所思的一个消息是我也是值日的人选之一,我很担心这种说法会对我将来的日子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只有更加谨慎的说话作事,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夹着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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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09-18 20:35:09

  今天到这里了,一整天就写了这些,写这回忆录我不用绞尽脑汁的去编故事,写作上最大的难处就是文字的如何组成,文章的如何衔接,不会让人看了觉得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真的很难,下一篇应该是篇重头戏,可惜无法写出那种感觉,只能写的象记流水帐那样。

日期:2009-09-19 17:21:47

  十被值日的感觉?无奈!
  洪波多次表态,请他当值日他也不会干的,在一桌享福其实和当值日有什么区别,那么阿四的当值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我是非常希望他能当这个值日的。让我当值日的传言,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我认为是不可能的,首先我自己根本就没有当值日的念头,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二,当值日并不是件轻松的活,一不留神就会引火烧身,三,小圆头留下的是个烂摊子,新调进来的几个打架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监室不好管理;四,当了值日并不是唯我独尊了,一桌的那几个你都得罪不了。。。。。我有100个不能或不敢当这个值日的理由。

  正在这时,两件事情让我当值日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第一件事,洪波的判决下来了,7个月,过不了半个月就要下短刑监了;第二件事,阿四要开庭了,那么意味着阿四在监里能呆的时间也不多了,少则20天,多则一个半月。如果在整个监室来看的话,我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一,经济稳定,每月帐户上都有足够的钱;二,在下面时和下面的关系还不错,有群众基础;三,喊了那么多天的口令,走队列要绝对服从指挥员,所以也有了一定的威信。别人做梦都想得事情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落我头上了吗?那些天我感到了压力,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还是担心呢。


日期:2009-09-19 17:23:15

  阿四开庭那天,小圆头终于和我摊牌了,对我说他已经向主管张所长推荐了我当下任值日,我表示我吃不消,这个监室管理我根本不懂,从进来到2桌才短短50左右,下面很多人资历比我老,我认为自己干不了,希望他能够推荐别人,如阿四,小圆头说:“阿四不行,没有个正形,没有责任心,所里不希望他当值日,再说开庭了,时间也呆不长了。你如果不当,那么从别的监室调个厉害的脚色过来,照样没好日子过。”我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小圆头看我不说话,又说:“其实当值日不难,管好3桌4桌,别让他们闹,用好2桌,尊重一桌,就是维持下监室的稳定而已,我看你行的。”我真的行吗?我对自己没信心。

  转眼小圆头就要转到短刑监了,当天晚上监室又打架了,这回是那个小广东和王明,王明不唯下只唯上的样子确实很让人讨厌,四桌的人人都对他有看法,睡觉的时候谁都想多占点位置,起初王明和天保睡一起,因为挤不过王明,天保和何来弟换了下铺位,何来弟有力气,把王明挤得睡不下了,于是,两人从动手动脚开始,发展到了大打出手,王明当然不是何来弟的对手,等我们把他们拉开的时候,王明已经挨了几拳而且身上也给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正在值班的李副,李副站在高高的铁窗外,劈头就是一顿臭骂,连带着骂了小圆头一顿,骂得我也心惊肉跳的,这个值日,明摆着就是背黑锅的料嘛,难怪洪波说了,请他当也不会去了,没当过值日只知道当值日威风,现在离值日越近,越发现当值日的难处,如果命运真的把我推上这个舞台,我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舞台完美谢幕吗?


日期:2009-09-19 17: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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