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晋国史话连载(上部)》
第43节作者:
随风约会 齐、秦两个国家都在城濮之战的时候帮了晋国一把。秦国在城濮之战之前,试探性进攻过楚国,还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俘获了申公子仪和息公子边,但同样没有引起楚国的注意。秦穆公这个老家伙在晋献公时期就和晋国交好,中间晋惠公虽说和他有摩擦,但大家还是一团和气,晋文公也是很亲近这个姐夫兼丈人,秦、晋之好还在延续。
但是齐国却一直是个有自己的心思的诸侯国。齐孝公在继位之后仍然以霸主自居,甚至过不了多久就在晋国霸业如日中天的时期公开挑衅。日后,齐国这个“可发展战略关系伙伴”与晋国几乎每隔三四十年就有一次大规模的火拼,几乎成为了一个规律。毕竟齐国也是仅次于晋、楚的一流大国,只不过没有秦国那样好的地域文化,才会被揍的很惨。
郑国,城濮之战之前,他对楚国那可是俯首帖耳,楚成王在郑国受到了非常优良的待遇。但是城濮之战后的郑国,那就是一只等着被杀的兔子了。这有点像西晋时候的一个宗室大臣司马威,被傻子皇帝司马衷杀了。由于郑国本身的基因就不如宋国坚挺,虽说郑、宋二国同时卡在中原咽喉之处,而郑国国力似乎还更强盛,但日后的晋楚争霸过程中,楚国在北上的时候,历代楚王普遍喜欢拿郑国开刀,而不想去碰宋国这块硬骨头。郑国就这样成了一棵墙头草,这种令人无比纠结的事情竟然延续了整个春秋史。乱世的生存之道,恍惚间似乎与世界上其他文明也有相似之处。日本战国后期,纵横于信浓国的豪族真田昌幸在主家武田家灭亡后,带着他独自的那一片不大不小的领地,几度易主,竟然保全了自家的全部,令人啧啧称奇。郑国在春秋时期的两边站队的方针,最终也没有让其亡国,到了战国时代还存活了几十个年头,才被“五千乘之劲韩”灭掉。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日期:2014-10-12 12:00:44
打败了楚国,晋文公率领军队进入了楚军的营地,吃楚军剩下的粮食,吃了整整三天。楚国军队数量之多可见一斑。
到了四月初六,晋国军队开始返回,到了四月二十七,到了衡雍这个地方。
晋文公停下了脚步。先轸、狐偃、胥臣等人也停下了脚步。晋国军队也停下了脚步。全天下的诸侯国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知道晋文公想要做什么。一场大战结束了,该有个奖励了。
老谋深算的晋文公当然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奖励。十几年前齐桓公的霸业的影子还没有完全挥去,葵丘之盟后,那么盛大的会盟仪式很久都没有再出现了。是该再来一次了。天下所有明白事理的人都理解到位了。是该国君亲自启程,见证这一时刻了。
诸侯国君纷纷启程,晋文公四方派出使者表示欢迎。同时,还该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周襄王。天下名义上的君主,该来见证这一场空前的会盟仪式。四月二十七,晋文公下令,在践土这个地方给周襄王修建王宫。史称“作王宫于践土”。襄王真的来了,住进了这个王宫。这似乎是春秋史从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哪怕是标志着齐桓公霸业顶峰的葵丘会盟,也只不过是一个历代相传的宰周公作为周王的代表前来。而这一次,来的是王,是天下共主的周王。
对此我不想夸赞晋文公的伟大,只想叹息周王室的悲哀。天子的威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滑落的;历史的大势,有时是会因为一两个重要人物的举动发生偏移的。
日期:2014-10-12 12:01:10
中原诸侯国看见周襄王都已经到达了王宫,抓紧速度前去,拜见了这个已经没有多少威严,只剩下空架子的周王。只不过有两个诸侯国没有前来。墙头草郑国,还有内乱悠悠的卫国。要注意的是,郑国和卫国都是在晋文公流亡的时候不曾给他优待的诸侯国。郑国的国君还是那个郑文公,卫国的国君是卫文公的儿子卫成公。更何况,在大战开始之前,卫国还不曾借道给晋国,导致战略要地五鹿被攻占。
郑文公在城濮之战前是去过楚国的,这相当于承认了郑国和楚国的依附关系。和周王室关系相当亲近的姬姓诸侯国郑国,甘于做“南蛮”的附庸,真是让人替郑文公脸红。
等到城濮之战楚国打败,郑文公知道错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立刻派遣子人九行出使晋国,使团的规模很大,表明了他对晋国态度的恭敬。晋文公看周王和自己身在一处,于是也暂时不合郑文公计较,派遣栾枝进入郑国,和郑文公结盟。大国之卿相当于次国之君,栾枝和郑文公是平等地位的。
会盟前,晋文公还做了一些工作。作为胜利的庆祝,这些功劳当然少不了上级的指导,指的就是周襄王。于是晋文公进献了很多宝物给周襄王。包括楚国俘虏、驷介百乘、步兵千人。郑文公作为王傅参与。毕竟郑国曾经也是周王室执政国。又过了些日子,周襄王和晋文公开始了古老的进献酒的礼节。曾经在秦国和楚国享受的待遇,这一次在周襄王这里,又享受到了。周襄王很客气,让尹伯、王子虎、内史叔兴策命晋文公为侯伯。侯伯,就是诸侯之伯,这一策命,标志着晋文公的霸主地位得到了承认。同时,赐给晋文公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这有点像后代王朝的九锡,当然,二者的性质决定他们完全不是同日而语的内容。
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
卫成公是卫国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昏君。他听说楚国战败了,很害怕,竟然准备跑到楚国避难,先到了陈国。派遣大夫元咺带着弟弟武叔准备参加会盟。完全没有郑文公敢于直面现实的魄力。
之后,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鲁侯、陈侯、卫子、莒子九路诸侯在践土会盟。春秋五霸中牢牢占据一席的晋文公,名正言顺了,天下诸侯为之侧目。晋文公享受到了他应该享受的东西,他传奇的一生走上了顶峰。
另外,楚国方面,大败之后,虽然没有损失太大的元气,但在威望上面的损失时不可弥补的。楚成王恐怕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刚刚得到的天下就这样拱手送人了。
不过,是时候解决一下若敖氏的骄横臣子了。
城濮之战前,楚成王派去帮助子玉跟晋国叫板的军队很少。他的用意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个人认为,他只是消极怠工了。若敖氏势大,也让他不再敢于让若敖氏的人建立更多的功勋。楚成王一辈子走过来相当不容易,前后面对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三个中原枭雄。齐桓公的盛世,他敢于去碰触;宋襄公这个纸老虎,他一下子戳穿;晋文公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终于没有斗过。或者说他不想斗了,他知道晋文公得到诸侯是早晚的事情,晋国成为霸主是早晚的事情。人老了,都想都活一会,不想和天命作对。我能体会到这个沧桑老者的叹息声。楚成王一肚子的韬略,最终却这样被晋国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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