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奎经过这通折腾酒醒了,可被康帅打的耻辱还忘不了,还在吵嚷着喊打喊杀。张勇在抚慰完了康帅又来了吕奎这,看他还这么嚣张,便紧着往他头上泼起了冷水:“行啦!吕师傅你也别喊啦。你凭良心说今天这事儿怨谁?”
“怎么的,听你这意思他打我还打对啦?”吕奎瞪着眼质问张勇。
“当着瘸子不说矮话,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他一个爷们儿能受这气吗?别说他,就你你能算完不?”张勇反问。
“你们都是一块儿的,就他妈替他说话!那意思是让我拉倒,打了白打呗?”吕奎如掌握了真理般地诘问张勇。
“那吕师傅还想怎么的?我知道他,你想让他服软儿,给你赔礼道歉那没门儿!”张勇笑说。
“怎么就他不好惹,我就好惹呗?不就拼命么,谁怕谁!我他妈都活半辈子了,他才活几天儿……”吕奎的语气非常狠。
“这可不像你这岁数的人说的话!”张勇笑说,“命是随便儿拼的吗?出来累死累活的干活儿为什么?为拼命?再说你就是真拼命了他也不能服儿了。那可是个纯爷们儿!他干哥哥从前得罪人,三个人拎着砍刀来砍他哥——他哥是个瘸子,跑都跑不了——当时十好几个干活儿的,没一个敢上的,他自己拿把管钳子跟人家打,把三个人都撂倒了,他后背让人砍了一拃多长个口子,缝了三十多针他都没哼一声。没点儿本事他这样人能有今天么?谁理他!你跟他拼命没用,他连眼睛都不带卡巴儿(眨巴)一下的。”
“你跟我说这些那意思我就得害怕了呗?他想他妈削我就削我,我就得装鳖孙子呗?”吕奎的心有点虚了,可为了维护他“暴脾气”的尊严还一直在强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有不停地反问张勇。
“他也没欺负谁呀!不明摆着吗,今天这事儿你不对……”
“我不对个屁!”吕奎吼叫,“我骂王美关他鸡巴毛事儿,他装什么大老板?给人出头!”
“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张勇皱眉,“大帅儿对小王儿怎么样儿你没看见哪?他怎么不给别人出头呢?他是个好样儿的,就这嘴给他耽误啦!要想搁城里找个像样儿的老费劲了。小王儿这小丫头儿哪哪都挺好的,他能不上心吗?你欺负她大帅儿能让劲儿吗?这事儿啊,就是你算完了他都不一定能算完!”
“怎么的,他把我打了他还不算完?他不算完能把我怎么的?我操……”吕奎依然大声喊,可已经没多少底气了。
“把你怎么的……”张勇哼笑说,“他是老板的小兄弟儿,他跟老板的关系比我跟老板好。他一句话你这些天儿就白干了!你人生地不熟的能怎么的?哪个盖楼的是正经八百的买卖人?我说句话像吓唬你似的,他有气都不用自己动手,一个电话就好使,来伙儿人打你一顿你都不知道找谁去!我劝老哥儿的都是好话,你可别要这劲儿,吃亏的是你自己。我知道他,小子吃软不吃硬儿。我帮你说点儿好话,你磨不开就让黄师傅去替你说两句小话儿,不行让小王儿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要是再这么挺一会儿,他把电话打老板那去了,那你再想说什么都晚了……老哥你好好寻思寻思吧,我先给你劝劝去啊……”张勇说着出工棚走了,留下了黄、吕、郭三个人踌躇了起来。郭战员坐在床边双手插在两腿中间,半晌说:“怎么整,要不就说说去?”
“说个屁说,爱咋地咋地,吓唬谁呢!”吕奎说着向后仰,躺到了床上,横右臂盖在额头上,也顺便盖住了印着手印、红肿的两腮。
“吕哥别,这事儿得听张勇的。” 黄长喜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不能硬犟。你磨不开我给你说去……”黄长喜说着起身朝外走。
“不用,你别去,说了我也不领你情!”吕奎躺在床上说,姿势未变。
“行行,不用你领情,我犯贱!”黄长喜头也不回地说。
张勇出了工棚就去找康帅。见面便说:“我给他骂了。这么大岁数儿了人事儿不懂,我一会给勇叔打电话,赶紧开了他,一分儿钱不给他!兄弟气儿要还不消就让勇叔找俩人来收拾收拾他。”从态度上看张勇对吕奎近似恨之入骨。
“别告诉勇叔了。出来干活儿都不容易,一个出大力的还勾心斗角,让人笑话。挨打就够上火的了。这事儿就这么地吧,告诉他以后老实点儿就完了。”康帅说,听起来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勇再要说话,一抬眼看黄长喜朝这边过来,就又止住了。
黄长喜满脸堆笑着蹲到了康帅身旁,未语先递了支烟。“来大帅儿,抽根儿烟。”
“不用,我刚扔。”康帅伸手架着黄长喜手腕,把他递烟的手向回推。
“来吧,抽一棵吧……”黄长喜又执意把手推了回来。
两个人如太极推手般的拉开了架势,如此反复了几次,张勇拿出烟笑说:“来,抽我的,我这好点儿!”说着分给康帅黄长喜每人一支。
康帅接了。黄长喜接过烟扫了一眼过滤嘴,笑说:“中华!今天跟大帅儿借光了!”说着把打火机送到了康帅眼前。康帅伸手接,说:“自己点!”黄长喜不肯,执意热情地说:“快来吧你,点棵烟能怎么的!”说着点着了打火机。康帅不好再推辞,很不好意思地把头探过去,引燃了这支烟。
“老吕是喝多了,要不他怎么也不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叫你那俩嘴巴子扇完把他酒儿也扇醒了,后老悔了!想来赔礼道歉还怕你不容他。我这人儿欠,就替他来了,帮他求个情儿。大帅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抬抬手,让这事儿过去得了,他也不容易,还得供老小子上大学呢,现在这学费多贵呀!咱们平民老百姓要供,不说砸锅卖铁吧,也是强胡搂啊(勉强维持);家里还有老妈儿指他吃饭呢。也不知道我这张老脸面子够不够!”黄长喜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自然。
“黄师傅这么说不跟打我脸一样儿么!”康帅感觉比刚才黄长喜为他点烟时更尴尬了,“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凭什么收人面子!我就是双干苦力的爪子,也不是什么‘贵手’,我哪管得了这事儿。你跟张哥说呀。我谁也不想撵。但凡是过得好的也不用在这呆着呀!又不是官场上的官儿,勾心斗角一下也值当。咱们这些离要饭的不远儿的出大力的还得分个谁大谁小谁高谁低就太硌硬了!张哥这事儿就这么地吧,别跟勇叔说了。这事儿我也不对,要是把他开了我也不能干了,就权当是帮我了!”康帅一门心思地为吕奎求情,似乎真的感觉自己刚才做错了。
日期:2011-4-13 11:46:00
(11)
“兄弟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那就拉倒吧!”张勇笑说,不显山不露水地把两边的人情都收了。
“哎呀,那太谢谢爷们儿了!我替老吕谢谢你!”黄长喜拍着康帅的肩膀带着喜悦和激动。
“哪有什么谢不谢的!麻烦黄师傅跟吕师傅带个话儿,就说我康帅岁数儿小,不懂事儿,不该动手儿,我错了!他要是觉着哪不得劲儿跟我说,我带他上医院看看去。”康帅从听了黄长喜说完吕奎家的情况后心就无可挽回地软了,在康帅认为,不管什么原因,与可怜人发生冲突都算是欺负人。可怜人的不易康帅感同身受,不管他们是不是有可恨之处,都不该让他们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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